又是一年清明雨,戚戚哭聲聞斷魂。
山間田野,霧雨朦朦,大地似乎籠罩著淡淡的悲傷,過往行人的步子也走得極為沉重。
從茫茫白霧里駛來一輛馬車,車轱轆晃晃悠悠,吱吱呀呀,那聲音聽上去像極了老人的嗚咽聲。
沒走多久,晃悠聲戛然而止,車夫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撓著后頸朝著馬車內嚷道“姑娘,這路太過泥濘,馬車卡泥潭子里了,您看?”
“那剩下的路我們自己走,辛苦您了。”馬車里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隨即下來一位清瘦的白衣姑娘,她將雨傘撐開,喚道“阿澈,快下來。”
馬車里又鉆出了另一位小少年,他打著哈欠撐腰“這么快就到了?”
“還沒,馬車卡住了,我們走著去吧。”
“好。”小少年鉆進了傘里。
兩道身影逐漸消失在了茫茫霧雨中。
山林前立著的墓碑已有雨水沖刷留下的痕跡,望著墳邊那簇長勢茂盛的草,白衣姑娘不由得皺了皺眉,今日來得匆忙忘了帶鋤草的工具。
小少年二話不說走到墳前,拔出腰間的劍,朝著野草砍了下去,只見那簇草整整齊齊倒在了地上。
白衣姑娘見狀不禁夸道“阿澈最近的劍術又精進了不少。”
小少年臉頰一紅,砍得更加賣力了。
鋤完了草,白衣姑娘從路旁折了枝青青柳葉拂去了墓碑上的灰塵,又放了幾樣逝者生前愛吃的食物,這才站起身來久久凝視著墓碑上刻著的字。
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哀鳴,二人回頭望去,只見路上走來一支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瞧那架勢大概是什么大人物逝世了吧。
待殯葬隊伍走近,花圈上赫然寫著個霽字。
小少年驚道“好像是霽城主死了。”
白衣姑娘并未說話,只是拉著小少年往里靠了靠,將傘沿壓得更低了些。
送葬隊伍走遠后小少年還在張望,白衣姑娘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吧,別誤了時辰。”
巴山并非只是一座山,放眼望去,山脈連著天際,山與山之間的低洼處總會有幾處村莊。
而雨落閣則是建在山脈群的主峰上,一旦下了雨,整座山便會隱進黑云里,成了個天然屏障。
朝廷也曾派出許多圍剿隊伍,可這些隊伍還未上山便困在了山底的迷霧陣里,更別說上山剿匪。
說來也奇,巴山應當是江湖上最為血腥動蕩的地方,可在雨落閣山腳下臥著個不大不小的鎮子,名為清水鎮。這清水鎮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儼然一副祥和之兆。
最為苦惱的還要數這巴山的陰雨天氣,那雨細細綿綿能下整整一月,鎮子上的村民們指不了老天過活,眾人齊刷刷將目光投向了山上的雨落閣,每當此時,雨落閣便會在山腳下設帳施粥。
一開始無人知曉雨落閣此番舉動是為了什么,難不成是殺人魔頭有了悔改之意?可接下來他們該殺人殺人,該施粥施粥。
直至朝廷派來的隊伍打上了巴山,鎮上受過恩惠的村民奔走相告,與雨落閣上下連通一氣,這才將朝廷軍隊一網打盡。
此所謂山高皇帝遠,而雨落閣成了他們唯一的庇護。
清水鎮角落的一間茶樓里坐了不少人,說書先生將雨落閣閣主雨眠編進了話本子里,惹得茶客們不時拍手叫好。
樓上雅間里坐著兩個人,稍微大一點的是個白衣姑娘,姑娘臉上遮著白紗,一身素凈白裙,舉手投足間透著淡淡的從容。
白衣姑娘旁邊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少年腰間佩了把劍,他不時地用手摩擦著劍的劍柄,聽了半日書,小少年臉上染了些許困意。
一陣狂熱的拍桌聲將小少年從倦意里拉了出來,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他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不耐煩道“講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