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坐在沙發上掉淚,鴻志在一旁不住地安慰。大黃在門外焦急地晃著尾巴,嘴巴發出嚶嚶的叫聲。
沈夢昔下樓就看到這一幕,海倫悄悄說“接了許先生的電話,就哭了。”
“怎么了,大兒子!”沈夢昔坐到阿歡旁邊,“男子漢掉了眼淚,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發生了。”
“爸爸要去北京教書了。”
沈夢昔嘆氣,“他會經常回來的,他是不是也沒說要搬家?”
“是的呀。”阿歡回憶了一下,父親電話里真的只說他要去北京教書,并沒有說搬去北京不回來。
“阿歡,你歲了,如果你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媽媽的后半輩子可就慘了。”
阿歡的臉紅了,“邱志豪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住在一起,我最羨慕他們。”
“我們家的情況就是這樣了。阿歡你如果很介意這件事,就應該想想,以后你當了父親,要給孩子一個什么樣的家庭。”沈夢昔正色說,“阿歡,我們大家都愛著你,你遺憾的只是,我們沒有在一起。許多人,一個親人都沒有,也沒有動不動哭泣。”
阿歡看看鴻志,有些不好意思。
這世界,多愁善感的人,往往是得到很多愛的人,他們為已失去的部分憂愁,為得到的不夠多而憂愁。
許詩哲應胡鴻興的邀請,到北大做教授,并兼任北京女子師范大學教授。
北京的消費水平比上海要低很多,以許詩哲的收入,他們在北京可以過得相當自在。但是陸曉眉不肯去,她雖自小在北京長大,但是她不喜北方氣候,再者她也離不開翁睿文的按摩。
于是只能許詩哲頻繁往復京滬兩地,他托了人情,來往都搭乘免費的郵政飛機,既省錢又快速。
陸曉眉盡管很有才華,但是癡迷交際場所,花錢如流水,還吸鴉片,加上翁睿文常常上門,按摩又是需要身體接觸的治療,一時間,好聽的難聽的都出來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許詩哲被陸曉眉制得死死的,他們經常吵架,但是一個電報,還是會回來送錢,盡管對于翁睿文的頻頻上門也有意見,但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陸曉眉病痛,還得拜托翁睿文多多照顧。好好一個江南才子,頗有些落魄不堪的樣子顯現出來了,也不知道是否體會了當初王守卿的心情。
沈夢昔知道歷史上許詩哲死于飛機失事,她可憐阿歡,不忍他失去父親,趁著許詩哲回來給陸曉眉送生活費,約他到家談了一次。
“許先生,你大可以把生活費電匯回來,要知道,那種郵政小飛機不是很安全,要回來還是坐火車比較好。”
許詩哲感激地一笑,“謝謝你的關心,嘉瑜,我感覺得到你是真的關心。”
沈夢昔實在不適應這樣詩意盎然的聊天,“是阿歡非常擔心你,他是真的很依戀你。從小缺少父愛的孩子,一生一世都難以彌補那種心理陰影,沒有父親的照應,他總是不夠勇敢。或者,還會影響他將來自己做為父親的心態。”
“是,我給阿歡的時間的確少了一些。”許詩哲聽進了這句。
沈夢昔看著臉色顯現了滄桑的許詩哲,他現在的壓力應該非常大,當初義無反顧的結婚,社會影響那么大,他和陸曉眉但凡一點風吹草動,報紙就鋪天蓋地地報道。到今天,如果再離婚,恐怕他不能承受輿論攻擊。又或者,他真的愛陸曉眉,即便如此辛苦,依然愛她如故吧。
“錢是被人使用的,人不能反被錢支使了。你明白嗎?尊夫人的花銷太大了,你應該有所約束,讓一個人為所欲為,并不是愛她的正確方式。許先生,我認真地勸你,重新安排你的生活,你的一舉一動,關系到我兒子,請你慎重考慮。”沈夢昔鄭重地說。
許詩哲沒有作聲,只是點點頭。
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