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路邊,看看他的皮包,“我能知道你這里有什么嗎?”
王守卿忽然醒悟什么,“嘉瑜,你是不是以為我去租界是看望陸曉眉?你以為我給她錢供她吸鴉片?我沒有!離婚后我們再沒聯系過!”王守卿打開皮包,“我只是剛開完會,沒有來得及更換行頭,你看,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十幾個大洋。”
沈夢昔探身看過去,皮包不小,都可以裝下檔案袋,她伸手拿出一本會議記錄,里面除了一只鋼筆,一塊手絹,再無其他物品。
沈夢昔隨手翻了翻日記本,沒有夾帶東西,她將本子放回,有些納悶,也有些赧然。
“我是因為火炮的命中率不高,來請教西點軍校同學的。”王守卿笑看著沈夢昔說。
沈夢昔無法解釋自己為什么急匆匆趕到租界,攔住他的路。卻又不甘心被他誤解為自己是做吃醋,“我得到消息,你們軍方有人嫉賢妒能,要陷害于你。”
“嘉瑜,你在擔心我!”
沈夢昔無奈地嘆氣,“是的。我怕你被日軍抓住,誣陷你是漢奸出賣情報。”
王守卿認真想想,這個特殊時期,自己如果真的進了日軍駐地,可真是百口莫辯,“我真是不知道美國領館搬走了!”
“所以,你要千分萬分的小心!”
王守卿似有所悟,點點頭。
“嘉瑜,你不要再去救護隊了,不要把身體拖垮了!”王守卿看著沈夢昔變尖的下巴,額角還有一處傷痕,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也有多處傷痕。
沈夢昔點點頭,“我去后方醫院。”
王守卿把她送到后方醫院,交給院長,讓她參與傷員救治,不許再去一線。
2月28日,中日達成諒解事項。
但3月1日,日軍在閘北、江灣等地用重炮、野炮、鋼炮及飛機連續轟炸,步兵乘勢緊逼,中隊處處受掣,終于,柳河失陷,當晚,中隊全軍退守第二防線。
206救護隊隨之撤回后方,沈夢昔見到他們,這次,又有三個大學生在運輸傷員過程中犧牲。沈夢昔覺得自己已經心硬如鐵,但看著共同戰斗了近一個月的年輕人倒下,還是流下了眼淚。
絕對力量之下,激憤的青年,只是螳臂當車。
沈夢昔無比痛恨懦弱的政府,衰弱的國家之下,人民毫無安全感,只能茍且偷生。
3月2日,日軍攻占上海。
3月3日,中日停戰。同日,滿洲國成立。
沈夢昔回到法租界的家,章父老淚縱橫,翕動著嘴唇最后什么也沒有說出來。沈夢昔看著他變得雪白的頭發和眼角混濁的淚水,跪下磕了一個頭,“父親,我回來了。”
章父連連點頭,讓章嘉珩扶她起來。
章嘉珩扶起她,看著她消瘦憔悴的臉,半天說“回來就好。”
阿歡抱著沈夢昔久久不放,不知覺中他已經比沈夢昔高了,仍顯稚嫩的臂膀緊緊箍住母親的身體,不肯松手。
“不管簽訂了啥,停戰了就好啊,我們再等幾天,就回寶山了,家里也不成樣子了。”章父喊幾個兒媳婦去做飯,說晚上團聚,好好接風。
海倫在十天前回了德國,丹尼爾也關閉了牙科診所,同一班輪船回去了。
馬陳氏的女兒得了傷風,被章父幾服藥治好了,感激得不得了,沈夢昔看著還在恢復中的小丫頭,捏捏她的小手,“小丫頭,挺幸運,就叫阿幸吧!”
“行!就叫阿幸,不叫大丫了!”馬陳氏非常高興。
報紙還刊登了一件爆炸新聞,十九路軍某師長28日進入公共租界跳舞,被日軍抓捕,從其隨身所帶皮包中,搜出十九路軍兵力部署和戰線配置圖,并稱日軍正是憑此圖紙在3月1日攻占柳河,迫使中隊退回第二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