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忍不住一把抱住范程,低低的哭了出來,這是她懂事兒的兒子啊,可正是因為他的懂事,她才更覺著心痛。
王都,范蔑府邸
夜里朔風凜冽,辰廣趁著夜色偷偷去了后院的小側廂。
側廂的房門一直都被上了鎖,兩扇窗戶被木板釘死。唯有門下有一個狗洞大小的拉門,用來接遞每日的飯食。
側廂外面每日都有仆婢當值,不過今日當值人是穗草。穗草自從與博泰好上之后,就不再用心當值了。她常常趁著值夜的時候偷偷跑去博泰屋里與之纏綿。博泰此人慣會哄人,滿口的花言巧語,時常浪蕩在外,在穗草之前早已哄騙過好幾個小婢子和貧家女孩兒。博泰性子放蕩,那風流二字幾乎就寫在了腦門兒上,可穗草就是看不穿。
辰廣來到門前,蹲下來,用指節輕輕叩了叩門底下方的小拉門。
敲了一聲,里面沒有回應,但仔細聽能聽見草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屋里的人邁著慢吞吞的步子走了過來,坐到了門的另一側。
辰廣再敲了一次,低聲道“是我。”
這一回里面有了動靜,小拉門被里面人拉了開來。
辰廣從袖兜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打開里面包著一個大塊的赤豆甜糕,厚墩墩的,有小孩兒巴掌大。他飛快的將那塊甜糕塞到小門底下,低聲道“快吃吧。”
辰廣的手伸進去后,有一個冰涼的小手觸了上來,將甜糕抓走了。他剛準備把手抽走,他的手卻被那只小手握住了。
“趕緊吃,別鬧。”辰廣道,他稍微用了用力,掙脫了那只冰冰涼的小手。
“陪我吃。”從里面傳來女孩子細細輕輕的聲音。屋里關著是個年僅八歲的小女孩兒,名叫嬿嵐,是同鮮虞女一同被虜來的。當時她們擠在同一個車廂之內,小的喊大的姐姐,想來應是姊妹。
辰廣本想如往日一般送了糕就直接離開,但聽了女孩子低低弱弱的聲音,心里不由泛起一絲憐惜。他看了看四周圍,黑漆漆靜悄悄的,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路過,于是便道“那好吧,我陪你,但你要快點吃,被發現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女孩兒輕輕的“嗯”了一聲,兩手抓著甜糕,開始大口大口的咬起來。
過了一小會兒,女孩兒手里的糕只剩最后一口,她將其全部填到嘴里之后,輕輕敲了敲門板,問道“我吃好了,你還在么?”
辰廣蹲在寒風里,一邊搓著手一邊答道“在。”
這時他從小拉門后看到了女孩兒的臉,她趴在地上,從那小小的拉門處努力的向外看。女孩子披頭散發的,那烏黑的頭發天生帶著一些卷曲,不似中原人筆直,她的頭發很長,散下來長到膝間,此時那墨一般的卷發一股腦的全都鋪在地上。在烏發的襯托下,女孩兒的皮膚幾乎白到透明,她的模樣是典型的鮮虞人長相,濃眉大目,鼻梁立挺,十分精致漂亮,小小年紀已然有三分無辜的艷意。
辰廣曾細打量過嬿嵐,她覺著嬿嵐長的和鮮虞女并不像,雖然兩人都是同樣的美麗。若是論起容貌,辰廣覺著如若等嬿嵐長開了,怕是比鮮虞女華箬還要艷麗。
嬿嵐抬著眼看著辰廣,道“你對我好,我會記著的。”
辰廣聞言頓了頓,有些不自在。他之所以會經常偷偷照顧嬿嵐,純粹是因為他答應過鮮虞女的要求。他看著眼眸仍清澈的女孩子道“我對你好并非沒有目的,你不要記我的好,這里沒有好人。”
嬿嵐微微蹙眉道“你是。”
辰廣搖搖頭,道“我不是。”
女孩子固執的道“你是!”
辰廣失笑道“你可知道,我對你的好只能是暫時的。眼下或許還可以對你好,但是日后若得了命令,即使前面是火坑,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推你下去。如果我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