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繞了老長一段路,確認自己沒有被跟蹤后,走進一家沽衣鋪換了身衣服,不緊不慢地慢慢逛了好一陣,又繞了老遠一段路,慢慢地走到一條巷子里,在一間看起來極為尋常的人家門口輕輕拍了拍門。
陳舊的木板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個臉上猶然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女笑嘻嘻地打開門讓他進來。灰衣人對她拱手行禮,道了聲謝,閃身入內。
內庭里栽著兩棵非常高大的梧桐,梧桐樹下有一張石桌,石桌上擺著一張瑤琴,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子正端坐在瑤琴之前,手指輕柔地勾撩挑撥,彈奏著一曲曲調舒緩的曲子。灰衣人慢慢地走到她跟前不遠,垂手站立,安靜地傾聽。
叮的一聲,瑤琴上忽然斷了一根弦,曲子戛然而止。少女抬起頭來,有些嗔怒地瞪了灰衣人一眼,抱怨道:“又是你!總是在我彈琴的時候跑回來,害得我走神,挑斷了一根琴弦。真是的,你就不能換個時候回來嗎?”
這少女就是闕婉兒,而這灰衣人自然就是凌夜了。他臉上戴著闕婉兒給他捏的易容面粉,所以臉看起來有些大,而且神色木然。
聽到闕婉兒的抱怨,凌夜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今天遇上了點事,所以無心閑逛,就早早跑回來了。”
闕婉兒白了他一眼:“閑逛?你還想著閑逛?你不是要找你爹,在帝都找找看有沒有什么線索的嗎?”
凌夜嘆了口氣,有些黯然地說道:“至今沒能發現什么線索,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我爹左手無名指上也戴著一枚奇特的戒指,跟靈仙子的差不多完全一樣。但是,一枚戒指真的是太小了,就算是曾經見過他的人,也不一定主意得到那枚戒指。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一直在浪費時間?”
闕婉兒道:“不會的。畢竟,你也不知道你爹到底去了哪里。天下這么大,誰又能知道哪里算是正確的方向?除了細心尋訪線索,我想不出來還有什么好辦法了。”
凌夜慢慢地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下,微微嘆了口氣:“我至今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我爹為什么會突然不見,也沒給我留下任何片言只字,就這樣急匆匆地走了。要說是極其厲害的仇家上門來尋仇,那人家找不到我爹,完全可以一把火燒了我們的木屋,把我一起殺掉。”
闕婉兒嗯了一聲。凌夜又道:“我在木屋那里等了整整七天,仍然是杳無音訊,這才不得不下山尋找。天下八方,也不知道他朝哪一方走掉。”
闕婉兒道:“這些我們都已經細細梳理過了,你爹平日里完全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也沒表現出對某個人或者某樣東西的喜好和向往,教人完全無從猜測。凌兄,多嘆氣無益,靜下心來繼續尋訪才是道理。”
正說之間,凌夜的肚子忽然咕嚕一聲。闕婉兒白了他一眼:“肚子餓又舍不得在外面買吃的,非要找借口早早跑回來蹭小瑤的手藝是真!”
凌夜趕緊搖頭:“沒有這回事!真的是因為遇上了點事,所以就回來了。”說著把這天在街上遇到胡人以及被陸天明收買的人手暗中跟蹤的事說了一遍。
闕婉兒一邊聽著,一邊給瑤琴更換琴弦。凌夜的話說完了,她也換好了琴弦,調好了音。
她隨手撫了一下琴弦,沉思一會,抬頭說道:“胡人的事跟我們沒關系,不必理會。倒是被陸天明買人繼續尋找你的事要留點心。這老頭兒在你手下受辱,還因此而被皇帝趕回家,心底恨你入骨。說不得,我們或許要想辦法殺了陸天明,以絕后患。”
凌夜搖了搖頭:“殺他沒有多大的意思,他年紀那么老了,活不了多少天了。他曾經得到過那么多,如果能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曾經擁有過的一樣樣離他而去,我想那樣會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你說呢?”
闕婉兒微笑道:“凌兄覺得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