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簌和……”
“快醒醒啊……”
“簌和!簌和!”
身體里有一個聲音,一遍一遍地呼喚著她的名字,讓她不要睡過去。
簌和勉強地睜開眼睛,她的眼皮很沉重,她很累。
“不能睡過去,你會死的!”
那個聲音繼續(xù)喊著,像是在命令,也像是哀求。
死?
聽到這個字眼,簌和感覺神經(jīng)一繃,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她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推開眼前的血符,瘋了似的往外跑去,此刻她知道唯有逃出去才能活著。
剛跑到院子門口,竟然被門檻絆了一跤摔在了石獅旁邊,她想爬起來繼續(xù)跑的時候,一陣鋪天蓋地的眩暈。
再抬頭時,她看見原本磚紅色的大門上漆皮脫落,兩道封條頹然無力地在風(fēng)中漂浮,偶有殘余的片段掉在地上,化作灰塵。
石獅只剩下了一個,另一個不知道被搬去了何處,即便剩下的這一個也已殘破,缺耳漏爪,基座后方積著黑糊糊的老泥,有些像凝固的血。
簌和呆呆地看著這座殘破的石獅子,腦海中盡然是小時候和錢煥在獅旁嬉戲打鬧,然后師父把錢煥捉去家法收拾的往事。
她的目光在大門和石獅上往復(fù),心情自然是黯淡復(fù)雜而低落,不知道為什么埋藏在心底的傷感一瞬間涌了出來。
她覺得這條巷子的風(fēng)有些冷。
“這是幻覺,簌和!快醒醒!”
心底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越發(fā)地急迫和懇切。
幻覺。
原來這是幻覺。
可是她要怎么走出這個幻境。
……
“放我出去!”
體內(nèi)的那個東西像是在掙扎,簌和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胸口痛的讓她整張臉都變形了,她死死抓著胸口,“不行,我不能把你放出去,不能……”
僅存的理智告訴她,珈藍印絕對不能動。
“快放我出去,我?guī)阕叱鲞@幻覺。”
“你快要死了,只有我能救你。”
這句話似曾相識,好像在她上一次瀕臨死亡的時候,也有這樣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著。
只有我能救你。
可是她偏不信,這世上從沒有這么絕對的話,如果有,那只能——自己救自己。
簌和咬咬牙,把別在頭上的簪子一把扯了下來,一頭烏發(fā)如瀑布般垂了下來,“錢煥,這是你送的最后一件東西了,現(xiàn)在我得靠它走出這個幻境,你要保佑我。”
說完她狠狠地把簪子朝著手掌劃去,殷紅的血液順著裂口流了出來,滴在地上,漸漸地匯聚成一個箭頭。
簌和絲毫沒有猶豫,邁著步子趕緊朝著箭頭所指的方向走去,這里像是地獄般荒涼,周遭盡是些邪祟,充滿著戾氣,多呆一刻她都覺得自己離死亡更近一步。
她想活下去,求生的讓她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好好活下去。
“你找不到出口的,你這樣只會血流盡而死,沒有任何用處。”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聲音更加富有磁性和誘惑力,任何人聽了都會喪失抵抗力。簌和自嘲地笑了笑,上次戰(zhàn)勝心魔是因為她并不畏懼死亡,心魔這次無論如何都會辦法說服她,可是她變了。
她害怕死亡。
她害怕失去蘭園。
她害怕失去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
她之前孑然一身,死了也沒什么可以掛念的;她現(xiàn)在顧慮太多,心中已然有了,也有了軟肋。
“你猶豫了。”
“放我出來吧,我?guī)阕叱鋈ィ疫€能賜給你無窮的力量,你馬上就能成為這世間最強的神符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