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追了上來,之前揚言要打死他的大漢上前彎腰要抱起他,被啐了一句“惡心”,連帶著罵了一句“滾”,只好請人來幫著發到了背上。
趴在大漢背上時秦攸洺已經有些迷糊了。初七到十五這幾天陰氣極重,往年他都是睡著,今年托了祁鳶的福鬧了這么一遭,全府上下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大漢正要起步,又被秦攸洺叫住,他略帶艱難地回頭,對祁鳶道“雨后地面濕涼,穿上鞋子吧?!?
說完頭就趴在人家背上不動了,努力睜了幾下眼皮,最后還是合上,失去了意識。
合府上下對祁鳶千恩萬謝,帶她來的小丫鬟又是磕頭又是賠罪,磕到祁鳶都快跪下了才起來,眾人散去,祁鳶想了想,還是去了秦攸洺的院里。
他的院子陳設簡單,甚至花花草草都沒有多少,只有正對房門的一棵老枯樹惹人注目,樹下放著一張長凳,油紙簡單搭起了一個避雨棚,地面上多多少少還有些瓜子殼,可見秦攸洺對這里頗是喜歡。
下人只有兩三個在屋里忙碌,隱隱傳來一陣藥香,祁鳶仔細嗅了嗅,都是些滋養補氣的,名義上對了秦攸洺的病癥,可惜他病在魂元,這些醫骨肉的藥材唯一的作用就是心里安慰罷了。
祁鳶坐在長凳上,秦攸洺剛剛的“你是應該懂我的”讓她有些難受。
她自然是懂的,秦攸洺被封“閑逸王”并不是什么君王二心,是他本來就是個閑散不羈的性子,于是先皇賜“閑”,今上賜“逸”,就有了“閑逸王”的名號。
能讓堂堂“閑逸王”提刀上金殿的,自然觸碰了他的底線。這事秦攸洺說得斷斷續續,祁鳶倒也能拼湊個大概。
起因還是他那從小玩到大,有“過命交情”的好友顧獻卿。
世人提到顧獻卿,就必然會跟一個響亮的稱號伏魔大將軍。
傳聞這位將軍天生神力,武功蓋世,驍勇善戰,十三歲上陣殺敵,十四歲就取敵將首級,十六歲出奇兵一戰成名統領三軍,駭得魔族四年不敢踏入人族領土半步。
就這么一位大將軍,卻是個“缺心眼的”,不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讓皇帝起了疑心。
于是皇帝借一次慶功宴,將當朝唯一的公主,秦攸洺的四妹妹指婚給了顧獻卿,要求的嫁妝卻是顧獻卿一半的軍權。
交了軍權,娶了新娘,新婚當天皇帝連發二十一道催發令,酒宴未散,酒意未退,就被迫披甲出征。
半夜出征,只有秦攸洺一人相送。
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敢。
當夜正是六月三十。
回去之后秦攸洺病發,還沒進門就吐出一大口血,在床上躺了三天,心中郁結,終于忍不住提刀上了金殿。
金殿之上,他曾對他的皇帝大哥提出三不值。
一為帶功將領,二為二八小妹,三為邊疆子民。
他自認字字誅心,直聽得群臣默然,而皇帝只是搖頭。秦攸洺氣極,躍然而上,奈何突然病發,落在地上動彈不得,可惜一把銀月彎刀還沒碰到皇帝分毫就被扔進了亂葬崗。
親妹被當做棋子,好友受辱出征,自己卻連那人的衣角都碰不到,換做是誰都會心中氣結,更何況是秦攸洺。
更何況是秦攸洺。
祁鳶苦笑,她有什么理由說這句話呢?
屋里已經收拾妥當,小丫鬟也早就送來了一雙新的繡花鞋,祁鳶看也不看,依舊赤腳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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