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酒醉
莫輕淺背對著凌無心,沒有看到他將剛吐出的一口血用袖子擦掉。
凌無心忍下心口刺痛,起身拉起莫輕淺:“這毒不醫了,這穆家,也不住了,我們現在就走。”
莫輕淺甩掉他的手:“凌無心,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我心意已決,你不忍看我落入這江湖的紛亂之中,我同樣不能看你死在這無解之毒。”
她堅決的樣子,凌無心就明白,聰明如她,就算能看破這是陷進,她也會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得一人心能如此,夫復何求。
“好,那不管是天人墓還是鬼人墓的,本公子陪你闖。”
宮烏鳶看到莫輕淺能得一人這樣待她,即便是中了葬心之毒,還能不離不棄,竟有些羨慕,若有一人能這樣對她......想到這里,她莫名想到了穆左辰,又生生打住,他們是注定不可能的。
“你且不要妄動,現在穆家還有不少江湖人,等這次四家相聚之后,再從長計議。”宮烏鳶對著莫輕淺說。
“嗯,我明白的,那我們不打擾離姐姐休息了。”
莫輕淺將凌無心送回他住的祁輝堂,為他施了針,給他吃了玉清丸,暫時緩解了他的疼痛,待他入睡后方才離開。
她回映雪閣的路上,因擔心著凌無心的毒,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恰被時亦修看到。
晚上,她坐在院中亭下發呆,完全沒將周圍的景色看在眼里,想的都是要怎樣才能救凌無心,又如何讓四家甘愿拿出卷軸,到底是自己在尋找滅族的真相,還是已經落入別人的圈套中......
一聲嘆息剛剛落下,就看到時亦修拿著兩個酒壺朝她而來,一身潔白的長衫,腰間系著銀灰色的腰帶,廣袖博襟,纖塵不染。似乎比初見時清減了些,這些日子倒沒怎么看到他。
她突然想起來,時亦修也是中了葬心之毒,而他看著似乎并不受那毒的影響,這是不是也說明,他心中已無情。
鎖魂釘,莫輕淺第一次覺得,這竟是個好東西,如果能找到那個下釘的人......
她又搖了搖頭,明顯那個用鎖魂釘來操控別人的幕后之人,是個做盡壞事的人,她如何能指望這樣的方法來就凌無心呢。
思索間,時亦修已經來到莫輕淺身邊。
“今日湊巧,見你從祁輝堂離開,似有煩憂之事,古人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不知離姑娘可賞光?”
酒醉誤事,莫輕淺從來不覺得酒是個好東西,曾與師傅在山中十年,倒是時常見老頭在山頂獨酌,她尤為不解,那苦辣酸澀的味道究竟是怎樣讓人放不下。
心頭的事一籌莫展,莫輕淺接過時亦修的酒。
“這酒真的能解愁嗎?”仰頭喝下一大口,火辣嗆喉的味道,令她一時無法適應,“咳咳......”
待緩和了些,她又大口大口的喝下一整壺。臉上紅暈漸生,胸口溫熱,眼前的時亦修好像晃悠了一下,可意識還算清醒。
原來喝酒是這般滋味,都說酒入愁腸后,解千愁,怎的心底的感覺越發清晰。
莫輕淺伸手想要去拿剩下的一壺酒,被時亦修擋了下來,以為是他要留著自己喝,便問道:“酒,還有嗎?”
她臉上帶笑,面若桃李,媚眼如絲,聲音也不似平時的冰冷,有些軟軟糯糯的。
想不到她酒醉后是這個樣子,就同時亦修第一次看到她笑時一樣,覺得自己像著了魔一樣,眼睛移不開神,松開了手,將另一壺酒遞給了她。
看著她笑,看她這樣沒有拘束的喝酒,不用作出防備的姿態,冷著臉面對所有人。
胸口的刺痛很快隨之而來,他竟寧可這樣痛著,也想看到她如花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