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若先皇真是因為心悅那個女子而對長林王諸多照顧,甚至將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在養,因而三個孩子里,就只他被收為義子……”
“而同樣,蘇先生即便三人都在教授,可真正收為學生的,也僅僅只有長林王一人。若另兩個孩子資質品性等真的不如他也就罷了,偏偏路原并不比長林王差,而且他沒有被精心教導,卻依然與長林王成了風冠一時的長林雙璧。路原的資質應是比長林王更好的。”
“說真的,以先皇的性情,若長林王以及那個女子的身份沒問題,作為皇子,他想要把那女子帶出去是可以的。畢竟連寒夫人都可以帶出璇璣公主,沒道理他想要一個罪女還要不出來。
“所以先皇在乎的是這個孩子,而非那個母親。當時無論是赤焰帥府還是祁王府都沒有孩子,赤焰帥府的女眷僅晉陽長公主一人,她已橫劍刎頸染血朝陽殿的臺階。那么能夠有可能有血脈留下,讓先皇不惜自毀形象保護的,便只有祁王府了。”
瞅著移高了的圓月,蕭景寧停了下來,輕輕問道“我猜得可對?”
蕭歆將她攏在懷里,下顎輕輕放在她的頸窩里,道“是的,你那時候就知道嗎?”
“我也是你說先皇將他身世告知于你才這么猜測的。”蕭景寧緩緩說道“其實先皇不應將此事告知于你的,須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有些事情就該永遠成為秘密。”
“這樣也好。”蕭歆淡笑“父皇告知于我,那我不惜任何代價,都會將王兄護住。”
作為一個君王,明君也好仁君也罷,都不可能沒有半點心術。即便是暴君,也并非天生,不過是抉擇不同而已。若非父皇在臨終前將這告知于他,有著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面前立著,時時警醒著他,萬不可隨意猜忌,他不敢保證他能始終如一。因此蕭歆一直很慶幸。
“這樣嗎?”蕭景寧回轉身與他四目相對,忽而明白了他的心,璨然一笑“即便先皇告知于你又如何呢?事有兩面,而你看到的始終是好的那一方面,所以你才能一直寬厚待人。若你看到的是另一面,一個手握重兵的親王,與你流著同樣的皇室血脈,那威脅可不僅僅只大一籌。若是被人知曉,那其中可做的文章可就多了……至少朝堂上絕非我與荀首輔說兩句便能維持如今局面的。所以陛下……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呢。”
“所以……明明知道不應該,”蕭景寧聲音緩緩小了下來,細若蚊吟“明知道若蘭的結局或許不會太好,我還是自私的……留了下來。”
固然蕭景寧的聲音很小,但蕭歆挨著她很近,那話語依舊一字不漏的落入了他耳中。他忽而眼角一酸,將蕭景寧緊緊抱在懷里,身子隱隱有些顫抖。
皇后的意思……他真的差一點就失去她了,頓時心里一陣后怕。他不敢想象,若是那日醒過來的是若蘭,他會怎么樣。
或許還是與先前那樣,帝后相敬如冰;亦或許會引導著她,試圖將她教成她的樣子……但這個可能性太小,若蘭的性子,終究永遠也成不了皇后的樣子。也或許他會好好待她,期待著有一日她能再度回來……
不論是哪一種,他都不敢想象,僅僅只是想象,他便已經嘗到了絕望的味道,那種感覺……心窒得不能呼吸。
“幸好是你。”蕭歆眼里已有水光,“皇后,我很慶幸你能自私這一回,我亦是自私的……即便明白對不住若蘭,亦還是選擇了你。”
“若蘭啊……”
蕭景寧靠在他心口,聽著那有律的心跳,以及帶著顫音的話語,她輕聲喚了一聲,卻終究什么也未說出口。
逆世哪有這么容易的,就連若蘭自己都說,想要達到目的便得付出代價。便如她先前所言,她其實知道的,她與若蘭未必便不能換回來,而留在那兒的那一個,結局定不會很好。
最好的恐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