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船主是個有大排場的人。
第一次和他見面喬橋便有所察覺,而今更是確定了這份印象。
五個小侍穿梭在長桌前,為客人遞上凈手清口的干凈茶水和錦帕,把桌上的瓜果涼盤用公筷夾起,置于客人的小碟上。
廳堂的角落里有一位面容清秀氣質不凡的少年,跪坐于一方矮茶桌,最為打眼的修長皙白的手指如同飛舞的雙蝶,焚香,沏茶。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行云流水,在茶水傾倒的瞬間,身后的屏風處響起一陣樂曲,仿若瞬間將所有人帶入了高山云間,心情十分的舒暢。
這時正主出現,他換了一副新的白狐面具,眼睛處的視點不大,遮住了眼尾,單露出褐色的眼瞳,以及一張淺色薄唇。月白色的長袍襯托的他整個人少了幾分神秘多了幾分儒雅,拱手一禮,“久等了!”
喬橋幾人站起身回禮,直到他坐到主位,方才紛紛落座。
船上大多數時間不便明火,除了主菜,其他食材竟是些冷盤,即便如此,這些美味珍饈也是尋常人家輕易見不到的。
戎船主客套了幾句,主要講述了下自己身體不適待客不周,又說明了馬上會到達的港口,以及需要在港口待多長時間。
喬橋有些奇怪,因為上次蹭船到了北國,一路上老船主并沒有靠岸補給,按說這艘船更大,日常所需的儲備量應該更多。
她這么想也是這么問的。
“正是船大,人多,消耗量也大,是以需要隨時補給,才能充分應對海面上的突發事件。”戎船主輕聲解釋,他嗓音帶著傷寒后的沙啞,在奉茶少年結束后,立刻伸手示意將茶水遞到貴客面前。
伺候在五人身后的小侍,包括他身側的楊吉,有序的取了茶,紛紛遞給各自負責的客人。
喬橋尚未接過便聞到一股清香。
她雖不好茶,家里老父親卻愛品茶,所以自小在茶香中受熏陶,一下子聞出了些許門道,必然是稀有的好茶。
但她不是正宗的愛好者,稍抿了口,味回甘醇香,不屬于記憶里的任何一種,是以也說不出所以然。
“此乃鳳鳶清茶,茶湯粉紅鮮亮,可緩解疲勞,常飲養精蓄銳,補氣健脾。”
秦忠懷雙眼一亮,立刻迎合,“我倒是聽過,鳳鳶清茶是安國名茶,生長于雪山之巔,產量極低,大多數供于安國皇室。”
他同側的七爺舉起茶杯,模樣灑脫,似是要以茶代酒,“秦兄見識不凡!”
秦忠懷謙虛的笑了笑,“哪里,還是托了戎船主和二船主的福,秦某才有機會喝到如此好茶。”
喬橋正在低頭看杯中顏色,說是粉紅也沒達到那種程度,比起尋常茶葉泡出的茶水,風鳶清茶更貼近普通的白水。
小小一茶盞,清香撲鼻。
其實以她賞茶的級別,咳咳,茉莉花茶絕對是她印象中最好喝的茶,那種香味讓她覺得幸福,像是午后懶懶曬著太陽的味道。
每當她這么說起時,她爸總會搖頭晃腦夸她好養活……她就不明白,兩者有什么關系!
“喬橋!”趙大海輕聲呼喚在耳畔響起。
喬橋茫然抬頭,便聽有人問,“喬女郎在想什么?”
“想家!”她下意識的回答完,方才醒神,發現問話的是戎船主。
“想不到喬女郎是戀家之人,放心,一月后船便靠岸。”
喬橋輕笑回應,提起了別的話題,“戎船主您說大船需要補給,那最近的港口是哪個國家的?港口附近有無醫館?”
本來聽到喬橋想家,神思不屬的趙大海被醫館兩字又喚了回來,立馬明白小姑娘為何這般問,心中軟軟的,同時又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無法忘記閻三醉酒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引起了喬橋的反常情緒。
他不說不提,不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