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柳對這些話卻熟悉得很,豪門大院里腌臜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這種夾槍帶棒的諷刺反倒是最最低等的手段。
她將江亭梅護在身后,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帕子道:“秋先生說過,行止規(guī)矩不僅僅在坐臥之中,更在口舌之內(nèi),看來有些人對秋先生的功課還不夠用心啊?!?
秋先生乃明秀學(xué)院禮儀這門課的先生,乃是當世女子大家,年輕的時候皇宮內(nèi)院都常常請她去教導(dǎo)公主,年紀大了以后便守著明秀學(xué)院,平素里對學(xué)生們的禮儀要求極為嚴苛,尤其不喜女子亂嚼舌根、背后語人是非。
江亭柳直接搬了秋先生的名號出來,那幾個竊竊低語的小姐們立刻閉緊了嘴巴。
在場都世家女子中十個有九個在明秀學(xué)院讀書,若此事當真?zhèn)鞯角锵壬淅?,她們幾個定會遭到秋先生責罰,若不幸再得秋先生一句負面評價,她們對外的形象都會大打折扣。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被江亭柳這一句話嚇到,便有那之前未出過聲的世家小姐冷聲道:“嚼人舌根是不對,但江四小姐行止如此魯莽,這也不是秋先生的學(xué)生應(yīng)該有的樣子?!?
江亭柳點點頭:“不錯,不過我四妹妹今年方九歲,原本就還沒入明秀學(xué)院讀書?!?
明秀學(xué)院規(guī)定女子十一入學(xué),除非犯了大錯被學(xué)院逐出,否則便要在學(xué)院里學(xué)滿五年,直到十六方能參加畢業(yè)大考。
那出言的女子一窒,她們都看不起江家女,又怎會費心去了解江家?guī)讉€女孩子的年紀呢,不過是聽江亭柳搬出了秋先生所以順勢言之罷了,誰料江亭梅居然還這么小。
出言之人忍不住在心里抱怨:都怪江亭梅長得太成熟了。
其實不是江亭梅長相成熟,只是她神情較同齡人更加堅毅沉穩(wěn),所以看上去倒比實際年紀大上幾歲的樣子。
江亭柳笑道:“鄭小姐,你的這條裙子已經(jīng)弄臟了,抓著梅兒不放也無濟于事,不如這樣,這條裙子我們照價賠償,另外驚嚇到了鄭小姐,我們再額外賠償一筆,不知這樣可好?”
鄭佳恬神色猶豫,她只是得了江亭丹的暗示要給江亭梅或者江亭柳一點難堪,現(xiàn)在她自覺已經(jīng)做到了這一點,而身上這條浮光錦的裙子,料子雖好式樣卻老,若能得這兩筆賠償,除了補貼家里外,說不定她還能再做一條如今流行的裙子。
她瞄著江亭柳和江亭梅,覺得如果能做一身她們身上的裙子就很不錯。
可鄭佳恬同意的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聽到身后有人用極低的聲音議論:“鄭家真的是沒落了,居然這點蠅頭小利就猶猶豫豫,要我說,這種不懂規(guī)矩的商戶女子,跟我們一起參加賞荷會都是羞辱我們,一定要狠狠給她們好看才行?!?
另一個聲音亦是壓得極低:“就是,那個江三不就仗著家里有幾個臭錢嗎?鄭家當真不覺得這是在羞辱她們?唉,鄭家可也是老牌世家了,淪落如此也太難看了一些?!?
鄭佳恬的臉紅了,她不敢去看后頭議論的是誰,剛剛心頭升起的一點喜悅也徹底被冷言冷語澆滅了,她咬著牙,忽然覺得江亭柳確實是在羞辱她。
這是覺得她是乞丐嗎?惹了她隨便打發(fā)一點銀子就當沒事?
鄭佳恬猛地跨上前兩步,她極快地揚手,半分猶豫也沒有——
啪。
江亭柳身后還護著江亭梅,左手又不方便行動,電光火石間竟然沒攔得住鄭佳恬這一巴掌。
于是這一掌就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了江亭柳的臉上。
江亭梅急了,她一下子從江亭柳身后鉆了出來,尖聲道:“鄭小姐,說事就說事,你讓我道歉我也道歉,要我賠償我也絕不推脫,怎能隨意打人呢?!這就是你世家小姐的教養(yǎng)嗎?”
她一邊說一邊扭身去扶江亭柳,鄭佳恬卻被江亭梅的話再度刺激,這段日子她與江亭丹刻意交好,內(nèi)心深處卻一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