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再睡,穿慣了靴子,這草鞋不適應了,你們腳可行?”
有人笑道“這哪是草鞋,腳底心都纏著葛布條,舒坦著呢,拿外面換,最少能換來三雙。”
甲將軍笑著在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腳,“敢把軍資拿出去換,小心軍法。”
那家伙夸張的“啊喲”一聲,拍拍屁股,怪叫道“甲將軍,俺受傷了,要酒治療。”
“想喝酒,眼下可沒有,熬著吧,真有饞蟲出來,自個捏了。”
甲將軍與大伙沒丁沒單的隨聊幾句,臨走前又給趙磊當胸擂了一拳,笑道“磊子,你槍棍都耍的好,改天我們練練。”
趙磊下意識的噢了一聲,等甲將軍走遠,一眾牲口嘻哈著過來揉他的腦袋“敢和甲將軍比武技,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秋夜幽靜,星星在遙不可及的地方悄然的眨著眼,秋蟲在草叢里清吟,不遠步,有值夜的哨兵輕微走動的腳步,趙磊枕著矢壺,聽著袍澤們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久久難以入眠。
甲寅也睡不著,他枕著虎夔的肚皮,仰望著星空,耳邊卻響起了黃河的怒濤聲。
第一次行軍夜宿野次,是在黃河邊上,那一次,有陳頭,有九郎,有莊橫,有兩撇鼠須的鮑九斤,自己是個啥都不懂的跟屁蟲,一下子沒看到陳頭和九郎心里就發慌。
如今,卻輪到自個領軍了。
卻不知留守的陳頭一切可安好?
他與九郎出征在外,看似辛苦,其實壓力最大的卻是留守的陳頭。
他的手上,只有五百馬隊,一千老兵,一萬新兵,卻要保著若大的劍南西道安穩太平。
誰都心知肚明,九郎接手時間短,又是風起云涌之際,不說其它州,僅是益州一州九縣都還未能做到真正的一呼百應。
從道理上講,這一次出兵,是十分倉促的,但不踏出這一步,卻是永遠的萬事開頭難。
再說,形勢所逼,若不發兵響應,遠在揚州的李重進又如何有信心有實力應對舉國之兵,隱在暗處不動聲色的其它諸鎮又如何會付諸行動……
甲寅從來不會想這么遠,更不會想到小小的益州城,卻能牽一發而動全身,但他卻有預感,事情遠沒有眼下看起來的那么順利,危機,也不知哪一天便會突然降臨。
唉……
他長嘆一口氣,從懷里摸出一個小小的圍兜,輕輕的嗅著,有好聞的奶香味兒,那是寶貝女兒的圍兜,子瑜常怪他香多了女兒,捏多了臉腮,導至小寶玉常流口水,不得不套個圍兜兒。
嗯,這家伙其實想其它的都是借口,想家想媳婦想女兒了是真的。
邊上的花槍也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甲寅立馬便煩了,輕聲道“你年紀還比我大呢,學啥窮酸的悲春傷秋,喜歡她,一把扛肩上,睡了再說,女人吶,不能慣。”
花槍沒有應聲,卻有一顆碎石落在甲寅的額頭上,不偏不倚,穩穩的停在眉心正中,甲寅也懶的動,任那石子落在臉上,卻也奇怪,竟然一下子就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