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趕到夔州時,正好是水師與宋軍第一次大戰結束。
首戰告勝。
宋軍破不了鐵索橫江的防御,反被順流而下的虎牙水師倒攆了近三十里,毀樓船三,蒙沖十七。
“我軍占盡地理優勢,敵軍從水路攻不進來?!?
見木云回答的云淡風輕,卻又有潛臺詞未說出口,秦越當下笑哈哈的與眾將見了面,喝了洗塵酒,宴后才與木云細談。
“水路攻不進來,陸路可進?”
“是的,敵軍只要從兩翼峽谷攀山攻來,那兩座堡壘守不住。”
“……”
秦越就不明白了,“明知防御薄弱,為何不加強?”
木云笑笑“不放進來,怎么打勝戰,守住峽口,敵軍雖然難進,但于我水師來說,也不能擴大戰果,總之,那些樓船,怎么也要留下百十艘才好?!?
“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我得好生放松放松。”
“可不能放松,你來了,這城中就交給你了,某明天便去白帝城,這有份名單,皆是城中名流士紳?!?
秦越苦笑著接過,搖頭道“這些事,比打仗還累?!?
木云大致清楚益州最近的事情,笑道“誰讓你年青,英俊,還前途無量,輸錢輸糧哪有往你枕邊塞人來的收益大,做好準備吧,夔州山雄江美,鐘靈毓秀,有的是水靈的女郎,再說了,這事多好,守城先守內,安民先安心,要不,就在這擺個喜酒,最少抵得過兩個營?!?
“別,千萬別打這主意,這口子千萬不能開。再說了,我對水戰一竅不通,還想在你這學兩招呢?!?
秦越連忙推辭。這就是作為一個有后世靈魂者的煩惱了,有些思想,一旦在腦子里定了格,便很難再消除。
反而周容卻被現實打敗了。
很多東西,只有在太平盛世,才會有萌芽的機會和發展的空間,拿著后世的理論在這亂世中實行,只會讓人笑掉大牙。
比如秦越雄心勃勃的想開展掃盲班、義務教育,多好的設想,后世多成功的案例,但偏偏遭到了殘酷的打擊。
一來沒人會教,但凡識了字的,都有他們自有的驕傲,教書可以,教你識了字,便是吾弟子,掃肓班是什么東西,一群泥腿子,子,也想有文化?
二是沒人來學,窮人家的孩子,六七歲便要幫著大人干活了,最不濟,放牛也能一天賺一個銅錢,關進學堂念書?書不要錢,但家里少了銅錢進項,這窟窿誰負責填補?
不是誰都有“不做睜眼瞎”這樣開明認知的。
至于女校,沒開始便夭折了,不是沒有女的會識字,女才子女校書能吟詩作賦的益州城里不知有多少,但大家閨秀不出門便有先生請進家,普通女子沒這福分兒,撥豬草養蠶織布從天明忙到天黑,而那專教詩詞歌賦吹拉彈唱的地方則別有門路。
學識,還停留在有錢人的世界里。
而有錢人,還是相信自己的錢,私塾西席,一來在家教著,認真,放心,二來也有面子。
所以去年開了十座小學,半年就撤并八座。
一片好心都當成了驢肝肺。
書院也是如此。
雖然因為皇宮別院的名頭以及豐厚的俸祿吸引了許多名士進來,但與秦越設想中大學還是差了不知多少萬里,所教所學,還是在十三經中打轉。
幾位閩南士子翻譯出來的東西,立馬被老書生們斥之為邪魔外道,要不是秦越的力挺,程慎的周旋,那座譯文館都開不下去。
很多東西,想著簡單,執行起來,任重而道遠。
比如施政治國這種事,說起來容易,但要做好可不容易。
權力、財富、土地,這三座大山,是攀過去,還是被壓倒,起始的頂層設計最為關鍵,一旦確立了制度,再想改就會千難萬難,這也是他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