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在自己面前說三道四,所以,當初軍議時,木云雖然擲地有聲的說出了五必勝,他面子上是積極應和著,但肚子里其實頗有些不以為然的。
軍民凝心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
這樣的話說著好聽,可這天下,去哪能找到與軍隊合力的百姓,哪個不是聞風而逃,遇敵而降的。
但現實卻有點打臉。
平日里他暗嘲為和尚念經的政宣隊與木云帶來的宣傳隊一合力,不僅在秦州城內掀起了擁軍熱潮,北境邊民更是在李行抽調來的骨干組織下,編成了一隊隊的鄉兵,在各處峪口,山道設壘守御……
原來,必勝二,不是說說的,百姓,真的能調動起來。
他的想法起了巨大的改變,但部下卻十分為他打抱不平。
“將軍,那樞相太欺負人了,大軍決戰,卻調我們防御北線,要某說,索性反了他的水,讓他得意去……啊喲……”
李儋珪收回鞭子,團在手中,冷冷的道:“某問你,我大軍中,論馬隊縱橫,誰能勝某?”
“……將軍之勇,無人能敵,就那小去病也不行。”
“算你說了句人話,不過只說對了半句,論勇,某比不過甲元敬,但馬背上的飯,老子最少多吃他二十多年,這才是樞相安排我部防御北線的道理所在,懂?”
“可……可將軍你才是秦州主將。”
“放你嬢的屁,那是陛下給老子臉面,別給臉不要臉,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別以為西北線太平無事,樞相最擔心的,便是這一路,來敵要么沒有,要來就是馬隊,能不能殲,能不能護住身后的百姓,就看我們這一軍了,可別給老子丟臉……”
“諾。”
……
遠在益州的秦越,并不知道木云在秦州下了一手有悖軍事常理的大棋,他正于西樓設宴款待南唐特使韓熙載,這是一場真正的國宴,有禮官唱贊,有雅樂助興,有歌女曼舞。
韓熙載如沐春風。
這趟出使,事情出乎意料的順。
不僅兩國簽訂了同進退,共命運的國書,還獲得了西秦在軍械上的援助,雖然,是有償的,但價格十分合理,只比造價高了兩成而已,且可以用金銀支付,這對南唐來說,實在是太需要,太重要。
除此外,還簽訂了諸多商貿往來的契約章程,蜀貨東下,還是南貨西進,兩國一樣的稅率,這對南唐來說,就占了大便宜,因為蜀貨東出的數量遠大于南貨西進,自己甚至還能在這國家利益的大框架下潤物細無聲的分上一杯羹,簡直……
總之,大賺特賺。
韓熙載看看主位上的秦越,再看看樂陶陶滿面紅光的李谷,心中輕嘆,這人比人就是要氣死人,緣何李惟珍就這般好命,先是與郭榮君臣相得,如今又與這秦越亦師亦臣,反觀自己……唉,被人防忌半輩子,個中滋味只有自個知。
“韓夫子,請。”
“啊,哦,陛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