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九尺長,四尺五寸寬的書桌,再次震憾了李弼的眼睛。
益州政事堂,外觀規格形制與晉陽仿佛,但值房內的陳設,卻是完全不同。
首先是大,中書侍郎的值房,若是站人,最少可以列隊百人以上。
在這么大的值房中,陳設卻極為簡單,一架八開的山水屏風隔斷里外,外間是會客區,成凹字型擺了七把椅子,間以茶幾,材質普通,款式倒是新穎,椅面不僅矮,還前高后低,人往上一坐,忍不住就要向后靠仰。
腳下踩的物什卻極為名貴,乃是八尺見方的繁花氈毯,若是靴面不凈的話,都不好意思踩上。
李弼只在這會客區坐了勻了氣息,便被請進了里間,然后就見到了這張超大的書桌,黑檀桌面,厚度最少有六寸,光潔如鏡,能清晰的看到人的倒影,十分堂皇大氣,桌上有筆墨,有一冊無字書,一個茶杯,十分簡單清爽。
書桌后,是整面墻的書櫥,密密麻麻的排滿了珍貴的蜀版書,這對一輩子唯好詩書的他來說,滿滿的都是誘惑,恨不得上前取書一覽。
“漢使李弼,見過相公。”
“弼時吶,恕軒沒跟你說過么,在某這,無需多禮,來,坐。”
中書侍郎曾梧從坐位上站起,略略一揖,微笑著歡迎他的到來,然后便示意請坐,書桌前有兩把半圓弧的靠背椅子,李弼不知那椅子可以轉動,坐下時差點出丑,好在伸腳及時,用腳背弓搭住書桌底腳,這才穩住了身子。
“某不喜歡假模假式的會客,那樣你我都不自在,所以就在這值房里說話吧,隨意,輕松,啊,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豈敢,能進右相值房一觀,大開眼界,正事未談,已有收獲。”
“你說這陳設么,呵,皆是陛下率性而為,說三尺書桌,哪是宰執所用,這不,硬是打通了廂房,把這空蕩蕩的屋子給某一人使用,嗯,某這還算好,左相那,進門到他書桌前,少說得走半注香,那才孤單呢。”
“這可不是孤單,此乃煌煌大氣,相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吶。”
見面寒暄便從這值房陳設說開去,問候一下旅途辛苦,介紹一下益州特色,待聽說曾梧是易州人時,李弼差點傻眼,這……這要是早幾年,還是大漢子民吶。
“也不全算是易州,還得再往北,不過恥于言之,只當自己是易州人。但對晉陽情況還是大致熟悉一二,貴國欲兌匯中元通寶,這事沒問題,仿南唐例,加二成損耗即可,只一個問題,南唐是在夔州交貨,近,運輸成本低,而我國離著晉陽,實在是太遠,怎么個交易法?”
李弼一怔,沒想到對方這么快就轉到正事上,當下肅容道“我國君臣,皆知大秦有能力將貨平安送到夏州,能送到夏州,便能送到漢境,只是千里迢迢,運輸成本著實有些高,吾皇之意,可再加兩成損耗。”
曾梧大笑“勿需二成,這腳力錢,從秦州開始算,只加一成便行,因為陛下說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不僅錢幣可以兌換,就連弓弩甲胄也都可以買賣,只按成本價供應,可以銀子交易……”
李弼手一抖,碰翻了茶杯,茶水流的滿桌面都是,李弼手忙腳亂的要拂,早有在旁侍立的行走上前,用干凈的抹布擦了,臨了又用一方潔白的宣紙吸去浮存的水跡。
李弼看在眼里,心想這得多敗家吶,但眼下不是關心這些小事的時候,他略定心神,澀聲問道“甲具弩弓,真的可以交易?”
“某好歹也是右相,怎會信口戲言。”
李弼就真激動了,推椅起身,長揖及地“某代吾皇,謝過相公。”
“好說,好說,坐,坐下說話,不過……有個附加小條件。”
“啊……”
曾梧笑道“很小的一個小條件,不損晉陽一根寒毛,啊,這也不是國事范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