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中,權知京兆府尹的一府父母官在與鄉紳士卿推杯換盞,談笑聲,管弦聲,聲聲愉悅。
長安城頭,精兵民壯在忙著加固城防,喝罵聲,指揮聲,匆匆腳步聲,亂作一片。
長安城外,東、北、西,三面已經被秦軍形成初步包圍,正在夯地打樁,挖壕筑基,忙著安營扎寨,號子聲,鼓勁聲,氣沖霄漢。
渭水以北,涇水以西,形如鷹嘴的兩河交匯處,無邊無際的秦軍將宋軍逼進了絕地,喊殺聲,慘叫聲,響徹天際。
已經過了涇水的韓重斌絕望的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沒有爆炸聲,也沒有毀壞行動,以粗大鐵索為筋、木船為基,能走馬過大車的浮橋竟然會倏的斷裂散開,而大軍,才過了三分之一。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這是天意,非戰之罪,走吧。”
“西岸……都是袍澤吶!”
王全斌也是虎目含淚,聽到韓重赟的哭喊,卻倏的出手,一把揪住對方的圍脖,“啪,啪”連扇兩巴掌,壓低嗓聲低吼“你乃三軍主將……臨機必有決斷……”
秦軍后陣,臨時搭起的望車上,向訓緩緩的放下單筒千里目,略略閉目,復又睜眼,沉聲下令“傳令喊話,繳械不殺。”
“諾。”
……
早上碰了一鼻子灰的甲寅在兩碗老酒下肚后,就悠閑了,其部與李儋珪分開了,卻與楊業的步兵搭了班子,負責東門圍城作業,營扎城外三里處的小呂莊,步兵營在前,馬兵營在后,卻是撿了便宜,有民房住。
圍城,扎營掘壕,土木作業大抵是步兵負責,馬兵非作戰時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照料戰馬,而搭圍馬欄這樣的事,甲寅才懶的理會,若有不妥,只管用鞭子說話。
偷的浮生半日閑。
慣會偷懶的甲寅把靴子脫了,赤著腳在太陽下曬著,他汗腳,越是暖和的靴子越是受不了,所以哪怕是靴子,他的也是特制的,大冬天的,腳彎處也開著兩排透氣孔,馬包里換洗的鞋墊更是厚厚一疊。
因著這一毛病,用腳掌在石頭上印濕腳印就成了他見不得人的愛好之一,正看著腳上的臭氣在暖陽下飄渺呢,忽有斥侯飛報“報……城中守將射出戰書搦戰,指名挑戰將軍。”
“嗯?可是那叫呼延贊的?”
“正是。”
甲寅愣了愣,旋即嗚呼一聲怪叫,“備馬……超子,備甲,燕客,點兵,啊,快知會楊將軍。”
才把襪子套好,靴子穿好,鮑超就興沖沖的抱著甲胄過來了,一邊伺候著甲,一邊討好的道“虎子叔,某來抗旗唄?”
“去,別跟你姐夫學,也別跟赤山搶。要想扛旗,你怎么不跟著你姐夫守那牧武關,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鮑超偷偷的翻了個白眼,守關多沒意思,這么多將軍都不干,也就姐夫人老實,好欺負。
甲寅老實不客氣的拒絕了鮑超的好意,敲著兜鍪道“那棒棰,怎么就想到真出城邀斗了呢。”
“要不要某幫你。”
石鶴云拖著大砍刀咣當咣當的過來。
“別,看著你那刀就來氣,珍惜不會吶,要想看熱鬧,就幫著壓陣。”
敵將出城邀斗?
前營的楊業幾乎不敢置信,但立馬便醒過神來,擂起聚兵鼓,自己也忙著披掛。
一刻鐘后,兵馬聚合完畢,甲寅也率著騎兵洶洶而至,老遠便喊“楊將軍,指揮有你。”
“好。”
楊業并不客套,從赤山手里接過騎兵令旗,指揮步兵方陣中前,槊騎左后,弩騎右后,呈品字接敵陣形前進,而甲寅卻在花槍與石鶴云的陪同下一馬當先,赤山威風扛旗于后。
斗將這種游戲,其實都算是差不多絕種的了,甲寅從軍十有一年,也才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