砲石凌空,炸罐驚雷,秦軍一發(fā)動,便是地動山搖的總攻決戰(zhàn),夏州城陷入了煙火彌漫中,遠遠望去,仿若火燒城。
甲寅的東路軍與向訓(xùn)的中路大軍終于勝利會師于夏州城下,王廷睿率部居?xùn)|,向訓(xùn)老營座扎城南,甲寅率部逼進城西三里處立寨,三寨一立穩(wěn),向訓(xùn)便搖下了進攻的令旗。
磨耗了小半年,不僅磨散了黨項內(nèi)部的分裂,也等到了火器投石車等補給的完全到位,再不酣暢淋漓的打一場大戰(zhàn),都有點對不起北征統(tǒng)帥的名頭。
當(dāng)然這話帶些玩笑的性質(zhì),關(guān)鍵是夏州城乃黨項人所有希望所在,此城一破,敵之意志也就真正摧毀了。
失去一切的拓跋光昭光棍了一次,他在五百衙頭背嵬的護衛(wèi)下,直奔夏州城,在見到拓跋光睿時,他卸下甲胄,黯然道“是兄弟,就讓某家喝一頓醉酒。”他把亡父的令信、忠心的衙頭背嵬,都交給了明爭暗斗近十年的兄長,然后在醉眼迷離中離開了他的夢想,野心,以及生機。
拓跋光睿成了真正的莫寧令,這才真正發(fā)現(xiàn),自己肩上的擔(dān)子有多重。
慕容俄西、費聽思侯等人的投降行為,雖然他很痛恨,但理智卻告訴他,這是正確的選擇,因為活著才有機會,與其人心惶惶在靈鹽二州苦耗,不如放下?lián)訚摲氯ィ帽拔⒌淖藨B(tài)換一個能松口氣的機會,然后見機行事。
散入草原,隱進山林的勇士,有時比聚集在一起更有用,前提是統(tǒng)萬城必須守住。
守住統(tǒng)萬城,就能守住一切。
他的心思,族人的想法,大約秦軍早已明白,所以攻的干脃利落。
那就來攻吧,他有信心,憑著城中十萬軍民團結(jié)如一人的意志,以及最為堅固的城墻,定能守得云開見月明。
只是每一發(fā)火罐,每一記投石,落在墻體上,都仿佛在他心尖上刻劃下一道道傷痕,不過一日時間,便已傷痕累累,不堪承受。
“向契丹求援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拓跋光睿怔了怔,扭轉(zhuǎn)回頭的臉上滿是疑惑“五叔?”
出聲的正是拓跋光睿的五叔拓跋彝敏,多年“養(yǎng)氣閑居”的生活消磨盡了他的英雄氣,不到六旬的他,卻已需拄杖而行,老態(tài)龍鐘。
“你父親怕契丹兵過了河就貪戀我河套肥美的牧場,所以一直婉拒著契丹的‘好意’,但如今情況不同了,在老夫看來,逆秦比契丹更可怕,兩害兩權(quán)取其輕,是時候向契丹求援了。”
拓跋光睿苦笑道“秦軍攻勢甚急,恐遠水解不了近渴。”
拓跋彝敏笑道“你忘了耶律察哥乎,他自其叔父回遼后,便被你父禮請回了夏州城,一直在脂粉堆里泡著呢。”
拓跋光睿遲疑了一下,拍拍腦袋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待某與眾將商議了再作定奪。”
“總之,忍辱方能負重,老夫老了,今后也就只能指望你們了,唉……”
拓跋光睿微微欠身,恭送五叔離開,再直身,目光突然間便銳利了起來。
……
長安城中來了一行遠客,這一回秦越雖然沒出城郊迎,但還是在行轅外隆重相迎,因為來者乃國之重臣,鎮(zhèn)守云南的蔡國公王彥超。
“王帥,一路辛苦。”
“臣何德何能,敢勞陛下親迎,折殺臣也。”
秦越一把托起作勢下拜的王彥超,真誠的說道“你是為國鎮(zhèn)守邊陲的柱石,舍小家為國家的模范,這幾年著實辛苦了,只是我疏忽了,老令公駕鶴西游了,我才事后得知,真是對不住。”
王彥超笑道“陛下說哪里話,家父是含笑離開的,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何況八旬乎,這是喜喪,況且時局如此,天下未安,怎敢以家事相煩。”
王彥超是回來奔喪的,其父王重霸久居洛陽,雖然王彥超做了秦臣,但宋廷一樣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