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如斧削的山腰上,一條土路如懶蛇一般在直壁峭崖上蜿蜒著向上攀延。
在夕陽暖暖的照耀下,怪石、峭壁、蒼松個個抖擻著精神,昂首挺胸,如遠古的士兵,沉寂的注視著牽馬而行的三位陌生人。
打頭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黑粟色的皮膚,虎眉大眼,直鼻闊嘴,身形高長,寬肩窄腰,手臂上的肌肉把衣袖撐的緊緊的,看上去充滿力量。
他左手提刀,右手牽馬,用手臂擦擦眼角的汗水,抬頭望了望高聳的山峰,扭頭道“師父,你倆快點,不然日頭落山了?!?
落后三丈距離的是兩位大袖飄飄的光頭和尚,正是懶和尚與鐵羅漢。聽見甲寅催促,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急。”
甲寅見前面陰陽兩山交匯處,有一虹瀑布飛流直下,響聲如雷。便道“我先去前面歇腳,喝水?!?
此番到扁擔山打探消息,是明目張膽的打著勸降招安的旗號,是以無需隱蔽行藏,估計還沒上山,關(guān)老六的哨探就得了消息,所以只管大膽的往前走。
當然,有意無意的保持距離以策萬一還是有必要的。
繼續(xù)前行不過半里,潭水已近在眼前,但坐下歇力喝水的計劃落空了,四五個彪形大漢突兀的從山石林后冒出來。
“什么人?”
“殿前司虎牙營第三旅,旅帥宣節(jié)校尉甲寅,奉令拜山?!?
“原來是甲校尉,后面兩位是……”一位頭目模樣的人上前一步問話。
甲寅見其黝黑的皮膚,臉上滿是刀刻般的深深皺紋,花白頭發(fā),滿口黃牙,握著刀把的手上滿是疙瘩老繭,雖然穿著一身不錯的衣服,卻依然一付凄苦模樣,想來也不是關(guān)老六,便道“我?guī)煾??!?
那人便自我介紹叫傅大春,奉寨主之命來接貴客云云,甲寅不喜客套,與另幾位點點頭便算是招呼過了。
懶和尚更是瀟灑,直接把韁繩往伙計手上一丟,懶懶的撐一個懶腰,方才隨眾上山。
過了瀑布潭,一路上去防守便嚴密了,甲寅看到了好幾處值哨點,還有好幾座大石上堆積著大小不一的石頭,顯然也是用來防御的,而那緩坡上茅草植被密布,估計也藏有不少陷井窩弓。
甲寅心想,這里地形險,防御嚴,可比應(yīng)家寨強多了。
可山寨,卻又簡陋了許多,亂石堆砌的防御墻后,是五層平整的坪地,如梯田般一彎彎的層疊,想來是山勢的緣故應(yīng)地制宜。
左右兩側(cè)是一間緊挨一間的草房,墻卻是用木條茅草糊著泥巴拼的,并不能多擋風雨。正中是一座大屋,粗大的原木搭建,倒也高大,門上方掛著“聚義”二字,卻是橫直豎方,刀斧所鑿,硬朗霸氣。
一個精壯的漢子率眾在寨門口相迎,傅大春介紹,這便是大當家的關(guān)老六。
甲寅見其人年紀不過四旬,身材不高,矮矮壯壯的,臉上留一圈硬扎的板須,加上豹眼虎眉,直如三國猛張飛一般。
關(guān)老六人看著粗豪,說話也直爽大方,互相見禮畢,開口就說寨子小,沒好東西,只打了一只四不像,正用老酒壇煨著,就等貴客來開席了,卻不知兩位大師是吃素的。
懶和尚笑道“我倆卻是不吃素的,無肉不歡。”
關(guān)老六哈哈大笑,大手一揮,“請?!?
三人被迎送至聚義廳,廳里別無他物,只有一張長長的原木大桌,少說可坐三十人。桌上擺好了碗筷,卻沒上菜,眾人謙讓了一回,分賓主坐定。就有伙計端著菜上桌,只五六個比洗臉盆還大的木盆,卻無非是山間野菜和咸魚蝦干。
又有兩伙計抬著一個酒壇子進來,灰撲撲的,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熱氣。
酒壇在桌邊放下,關(guān)老六親自動手,用刀背輕輕一敲,壇口封泥四裂而落,一股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