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撥,地動山搖。
早四更,塔山鎮的居民們就被轟隆隆的車輪聲馬嘶聲吵醒,一個個湊在窗戶縫里往外看,只見一隊隊的士兵挎刀提槍,背負投矛,正雄糾糾氣昂昂的穿鎮而過,打前的是臉上有刀疤的陳將軍,殿后的則是那英俊的秦虞侯,就連葉家家主昌廷公也利索打扮騎馬而行。
這是又要去哪剿匪了?
有耳目靈通的就悄聲說了,去打關老六了,那貨傻不拉嘰的,把甲校尉給扣了,哪個甲校尉,這你都不知么,就那個沒事就在溪邊練拳的。
哦,原來是他。明白不明白的就都點點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待大軍過完了,該干嘛就干嘛。
又有那被橐橐腳步聲給振出興奮來的,正好挾著起床雄風,好好收拾自家婆娘一通,木架子床咯吱咯吱的搖著,搖著,響聲串成一片,最后,百煉鋼都化作繞指柔。
“啊欠……啊欠……”
秦越對著天空連打了好幾個噴涕,嘴里嘀咕著,心想定是虎子那王八蛋咒我了。他看看魚貫而行的軍隊,感受著肅穆冷殺的氛圍,幾分自豪感悄然升起。
三個月,從無到有拉起這樣一支軍隊,還連打三場勝戰,戰利品堆滿倉庫,這可是和地頭蛇老狐貍們斗智斗勇斗出來的,想想都驕傲。
如今,又要去收拾那最大的老狐貍了,打完這一戰,孟縣之行也就完美收官了,他用力的握了下拳頭,胯下戰馬也適時興奮的打了個響鼻。
負責哨探的斥侯飛馬來報,說縣衙馬步快手與大戶護衛組成的剿匪大隊已經整裝待備,人數超二百人。
秦越點點頭,示意大軍繼續。
過一會,又有飛騎探馬飛馳而來,帶來密州方向的信息,有一營人馬應孟縣之邀,也是三更造飯,四更出發,正向扁擔山進軍。
秦越策馬而出,向隊伍前頭馳去,追上陳疤子,兩人隔空擊掌,一切盡在不言中。
卯時初刻,大軍過縣城,與城外的“捕快”大軍匯合。
江洪與一昂長大漢策馬前迎,見禮畢,介紹身邊的大漢,說是義俠肖鐵雄。秦越早知其人身份,所謂肖鐵雄正是蓮花山上的蕭南圖。
秦越嘻嘻一笑,一付公子哥兒的浪蕩樣子,說幾句沒營養的客套話,然后把話語權交給陳疤子。
陳疤子冷然下令“主攻有我,你部負責東面圍攻,那里地勢險要,雖然難攻,對方也難施展身手,你部只需不停的試探牽制即可,既不能閑著,也不能造成無謂的傷亡。”
“是。”
“你部即刻出發,我部在此歇力半刻鐘,你我雙方保持三里路程,不得有誤。”
“是。”
江洪與蕭南圖拱手作別,“肖兄,一切仰仗了,兄弟這就回城準備接風酒宴。”
“放心。”蕭南圖揮揮馬鞭,看了眼席地而坐的虎牙軍一眼,當先開路。
一刻鐘很快過去,陳疤子翻身上馬,大軍繼續開撥。秦越卻坐著沒有起身,他的身后還有一個旅的人馬安靜不動。
……
甲寅窩在床上,左翻身,右轉身,一點點的看著天光亮起來,一點點的聽著屋外的響動漸漸多了起來,終于煩燥的一掀被子,披衣出門,室外山風呼嘯,山頂上的殘月依然留戀著舍不得退去。
甲寅揉揉臉頰,長呼一口氣,心道這日子可算是到了,一切都快結束了,否則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一個值哨的寨丁見他出來,忙打招呼,言語里透著十二分的熱誠。
甲寅含含糊糊的應了聲,一個頭兩個大,自己就不該逞能的,下什么場子,簡直就是自己買罪受。
三天前他受不住邀,與關老刀的女兒對練了一趟刀,自己可以對天發誓,刀身都沒粘著人家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