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登所謂的販賣鳳州香菇當然只是個由頭,否則,香菇再貴,也不值當運到益州去賣。他的任務便是不動聲色的接到王著與呂端,然后平安的送到益州。
為了安全起見,他帶了整整兩什精銳扮作商隊,又有打前站的,殿后的,一路護送,回到益州已是九月初三。
秋風秋雨秋水寒。
城北接官亭前,秦越撐著竹傘,遙望車隊透過雨簾緩緩而來。
油壁車離亭丈遠停下,早有伶利小廝撐傘迎前,將車上的兩位嘉賓迎接下來。
先下來的是未蓄須的年青人,身量中等,五官方正,直鼻闊口,該是呂端無疑。
其伸身相扶的素服男子,身量則比呂端要高瘦一些,留著三絡清須,臥蠶眉,桃花眼,可惜略有浮腫的眼眶破壞了美感,臉腮還有醉酒的陀紅,不用說,這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酒鬼王著了。
“成象兄,易直兄,一路辛苦。”
“如此陰雨天氣,竟勞大帥親迎,慚愧,慚愧。”
秦越笑著把兩位讓進亭中,笑道“如此方顯的我心誠嘛,來,且先飲上三杯接風酒。”
三人笑著互相見禮,分賓主坐下,有侍女奉上熱氣騰騰的毛巾,略凈手臉。
又有小廝從食籃里端出一碟碟佐酒菜肴,和一瓶青瓷裝的佳釀。
王著探手奪過瓷瓶,啟塞一聞,大喜道“醇馥幽郁,竟然是西域葡萄美酒,易直賢弟,你戒酒了罷。”
呂端見秦越臉上笑盈盈的,便沒好氣的對王著道“昨日之前是戒了,今日大帥當面,某卻要多喝幾杯。”
秦越笑道“此時只有這一壺,等進了城,這酒管夠,知道成象兄喜歡品酒,正好上月有胡商來,十六桶都搬進府衙了。”
王著大喜,笑道“早知有美酒,便該早來了。”
接風酒便在這笑語殷殷中開始,又在歡聲笑語中結(jié)束,然后又各自上車,向城中馳去。今晚,在秦府,已備下豐盛的酒宴,為他倆洗塵。
楊登直到進了簽押房,才向秦越匯報了經(jīng)過“一路都太平,唯在興泉驛,遇一鼠頭賊眼者,偷偷靠近灶房,狀似不含好意,可惜被其跑了。”
“把人接到了就好,只要人平安的到了益州,其它的末節(jié)不用理會,他倆路上有什么反應?”
“呂書記很正常,作息也極有規(guī)律,偶偶還吟詩填詞,王大使則是白日里酒壺不離手,夜間卻有失眠現(xiàn)象,常有嘆氣之聲。”
“嗯,這趟差事辦的好,趕緊的,先洗沐了,晚上一起喝酒。”
“諾。”
接風宴很豐盛,李谷也很給面子出席了,只是見了王著,卻是招手到了偏室,好一陣長噓短嘆。
而曾梧卻與呂端一見如故,談起來就沒個歇氣,這讓秦越大舒一口氣,合得來就好。
甲寅則佩服兩位新同僚的膽氣。
有本事見到虎夔而不驚。
自從來到益州,小黑就基本上粘著甲寅了,因為甲寅會跟它玩,不管是在府里的跑馬場上套著厚棉甲對練,還是出城放鷹跑馬,又或者進軍營看操演,虎夔都很興奮,因為這,它饒過了膽小鬼小紅,但對小白卻還一直耿耿于懷,動不動就想撲下它。
可六年鳳機警著呢,只要它稍有靠近,便撲楞著翅膀飛上空中。
今天下雨。
小黑窩在家里半斤力氣也沒花掉,便打起了小白的主意,搭上院墻就猛的一撲,然后一路狂攆,從甲府一直攆到秦府,大約聞到酒香了,這才放過小白,虎威赫赫的闖進膳廳,湊到甲寅面前就把酒碗一叼,舌頭一卷便吸的一干二凈。
這大家伙,其它人都見過,李谷還為它翻遍了古書,準備考證一二,所以見怪不怪。
唯有王著與呂端沒見過,結(jié)果一個端坐不動,一個眼睛卻亮了起來。
“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