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陽所定的時間在午后,寧姝一邊打趣說:“他真夠摳門的,都不請我們兩個小輩一起吃飯。”一邊替司燁束發。
墨藍色綢條穿過他的發絲,她指尖靈巧翻動,很快弄好。
“走吧。”
“嗯。”
鉤月崖是九剎居所中最為偏僻的一處,寧姝忘記了曾聽誰說過,“高處不勝寒,迢迢只影,遙遙鉤月”,總之在她記憶中,鉤月崖頗有離群索居的味道就是了。
順著蜿蜒的崖壁直上,左邊是懸崖,右邊是峭壁,雖然路途不算陡斜,且也比較寬敞,但行走過程中只要稍稍往外看一眼,還是會覺得心驚膽戰。寧姝本對高沒有特別大的感觸,如今倒是雙腿隱隱發軟,下意識地要去牽司燁的手。
路途行至一半,左側豁然開朗。
白傲陽喜靜,但因身體不便,所以還是有幾個仆人伺候。
彼時左側石門前正站著個黑衣婢女,看到寧姝和司燁來了,便伸手往前引道:“少門主、九奶奶,主子不在房間呢,他說請你們去崖頂。”
寧姝蛾眉微蹙,嘟囔一句:“這大白天的,日頭正曬,大哥想什么呢?”不過還是只能往前繼續走。
司燁知道寧姝怕熱,尤其是不喜歡膩膩的感覺,便許諾:“等回去,我給你做酸梅湯消暑如何?”
寧姝眸子一亮,當即歡喜。
此時崖頂,白傲陽坐在輪椅之上,略是揚頭,看了看遠方青山白靄。
太陽的光幾分灼烈熾熱,他臉上的鐵面反出刺眼的白光。
不過更刺眼的,應當是鐵面遮掩不住的那道蜿蜒至下頜的傷痕。
聽到背后有腳步聲響,他手握椅扶,調轉回頭。
“……大哥。”寧姝神色訕訕。
雖然私底下叫過他表舅舅,可現在看他雪發森森,鐵面下目光如箭,氣場冷冽,令她心頭發憷,她委實沒有那份膽子去主動攀親戚了。
司燁幾分猶豫。
他是打算跟寧姝一樣稱呼白傲陽,可明知道白傲陽是他母親表弟,再稱其大哥,好像又奇怪得很。
白傲陽唇角挑起,冷笑了一聲。
“長這么大了。”卻不知這句話是在說司燁,還是寧姝。
二人沒有答話,都是沉默。
白傲陽抬手,指向司燁。
“幾葉,你過來。”
這名字于司燁來說十分陌生,但他和白傲陽之間生分,解釋似乎并沒有幾分用處。于是“嗯”了一聲,朝他走去。
白傲陽臉上帶了淡淡笑容,手指扣住鐵面,輕輕摘下。
幾分戲謔道:“比起蕭影,你似乎更像姐姐。”頓了頓:“你了解你母親嗎?蕭影同你說過多少?”
司燁薄唇微抿,不知如何作答。
同寧姝一樣,他也覺得白傲陽給他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同于陌生帶來的生疏,更似天性散發的陰冷。
白傲陽見他沉默,忽而冷笑。
“我就知道,他不會跟你說太多的。”轉看寧姝:“你,去我房間里取那個檀木盒子過來。”
寧姝意外:“叫我?”
“不然?”
這頤指氣使的語氣頓時讓寧姝心頭一塞,本想直接一走了之,懶得理這二十年也沒有說上十句話的大哥,但礙著他是司燁親人,也只能忍了,重重“嗯”了一聲,轉身往回走。
檀木盒子,她哪里知道在哪兒?要取,也該讓熟悉他的婢女去取才對……
念頭一起,寧姝步子頓住。
是啊,平白無故,怎會差使她去取東西呢?小時候她貪玩去過一次他的房間,都被他罵得痛哭流涕,這樣一個不喜歡外人沾染他東西的人,哪怕叫司燁去也不該是叫她的。
想到這里,寧姝驟然斂眸,輕悄朝崖壁外靠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