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門宮變不過結束十日,消息就已經傳遍整個楚地,各地封臣大夫都紛紛入宮拜賀。
雖然李權表面上并沒有太大反應,每當召見群臣是都表現地很是隨意,他看起來絲毫沒有掌握大權的喜悅,當群臣象征性地問及聶韻的時候,李權便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也不見他有一點不悅。
當李權獨自在大殿上時,他依舊會感覺時間如此短暫,每當撫摸著爵座他都感受到及其特殊的喜悅,那種過去從未有過的喜悅。
聶韻聽政時,哪怕他想要召見個侍從都沒能那么容易,若是想要和群臣議事,聶韻不點頭他誰也見不著。
而如今,哪怕是自己一個咳嗽,侍從們都會湊上前來問這問那。
若是自己知會兩聲,侍從們紛紛上前聽命。如此的愉悅感,支配感任誰也會享受無窮。
不過他也很清楚,還有一個麻煩事,一個讓他無比糾結的存在。
李逝,和他分別許久的兄長。
他很想尊重,親近李逝,但每當他出現這種想法的時候,那張高高在上的椅子都會懸在他的心頭讓他無法選擇,他只能希望李逝快些離開,這樣至少自己不會再提防著他,不至于讓兄弟之情轉化為水火不容。
李權拿起那把放置在書房里的佩劍,這把劍是當年李家第一代君主李進的佩劍,九把開國隕鐵劍之一的寒潭。
青藍色的劍鞘蒙上了一層灰塵,但當李權稍加擦拭后,那潤澤的氣息立刻展現出來。
李權拔出利劍,瞬間射出一陣刺眼的寒光,叫他甚至一時間無法正眼端詳劍身。
“去把這個交給李逝吧,”李權吩咐下侍從,便轉身離開書房。
經過這么久,李逝的身體基本上已經無恙了,他舒適地坐在小馬扎上,手持著釣竿,一臉享受地哼著小曲。
“喂,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居然這么歡喜樣,你是真滿不在乎啊?”李麟站在一旁,他嘴里叼著一支樹枝條,看著湖中的游魚。
李逝猛地一收桿,一條大魚被凌空甩起來,在陽光下閃著亮光。
他笑了笑,把魚放進盆里,“好久不見你怎么變得這么愛瞎操心了,你不都說了我死里逃生,那當然高興了。”
“可是你看不出來這一次徹底讓你無路可退了嗎?”
“退?我何時準備退過?”李逝抬頭望向李麟,“反正我也不會留在這,你之前不是問我君上為什么把這把劍給我嗎,我現在告訴你他這是催我趕緊走。”
“我知道他想你走,但這和寒潭劍有什么關系?”
“這是我李家最有代表性的信物了,”李逝搖了搖頭,“他這是要給秀王吃顆定心丸。”
寒潭在手者必是李家親貴,這點毋庸置疑。
李麟看了看左右,湊向李逝耳旁,“我告訴你君上現在對你可是出了疑慮,那日在大殿上,君上那對掌握重權的滿足感著實叫人發寒,他居然問我,你和他二選一我會選誰。”
“那你沒蠢到說選我吧。”
“那當然不可能了,”李麟小聲說道,“但我心里肯定是選你的。”
“放肆,”李逝假意嚴肅,他非常清楚這個堂弟的秉性,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忠心敦厚,對自己十分尊敬“咱們自然是以君為首,怎么可以私結黨朋。”
李麟笑了笑,“你都快走了,還結什么黨羽唉。”
“是啊,趕緊走吧,回去燒魚去,”李逝端起盆丟到李麟手上,“那,該你干活了。”
說著他們向城里走去,李逝知道這是他留在寧泉最后的短暫時光,雖然心中深感不舍,但當置身其中時,他還是倍感欣慰。
早春最為短暫,不過十幾天,冬季遺留下的最后一批枯枝也冒出新芽,城外的草地不再有點綴的枯黃,完全被抹上新綠,人們穿著著新衣相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