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色籠罩的楚云宮里,所剩下的就只有寂靜。
李逝獨自走在內宮的長廊之中。
他遣散了李權的妃子,實際上,那些女子也沒能在宮里生活太久,或者說她們甚至并不喜歡生活在這牢籠之中,只不過被迫滯留在這里,耗費青春。
李逝待在庭院里的碧波亭中,他很喜歡坐在亭子里,因為當年便是在月下亭中遇見了陳言愜。
月色映入泉中,波瀾起伏之下別有一番味道。
李逝看得有些入迷了,獨坐在孤亭之中,月夜觀影,總是讓人感覺到滿滿的詩意。
正當他看得起勁的時候,遠處忽然飄忽一個身影,雖然走得很快,但總給他很熟悉的感覺。
李逝有些疑惑,便緊跟上去,再顧不上其他。
那女子走得很快,看樣子是因為天色晚了,再不回自己的宮里,便要落鎖,不得進了。
楚云宮里的規矩還是不少的,每一座宮殿都有其關閉的時間,若過了落鎖的時間,想要進去,必須有國公的準許。
那女子停在了清揚宮前,然而可惜的是宮門落鎖,她沒法進去,哪怕再怎么敲打,里面的宮人也絲毫不為所動。
看得出來,那女子不是這座宮殿的主人,也難怪宮人不給半分薄面。
她沒了辦法只得靠在門便,暗自神傷。
李逝嘆了口氣,決定上前看看。
他從拐廊邊走出來,走到那女子的不遠處。
“嘿,是不是不讓你進去了?”
那女子聽見了有人叫她,急忙抬起頭。
月光下,一切都好似蒙上一層薄紗,這不會弱化視覺的可見度,反而增加了一番朦朧的美感。
那一刻,李逝愣住了,那女子一樣愣住了,她的臉,李逝再熟悉不過。
只不過那時,她還是位翩翩公子。
“你……你……你是女人?”李逝靠近了了兩步,而那女子下意識地靠住了墻。
“我……”
“聶麒,是你吧?”
“我……”
李逝走到了她面前,她緊張地不敢抬頭,李逝便彎下腰看去,那張臉的的確確是聶麒,只是那個溫婉卻堅決勇敢的年輕公子如今卻換上女衣,戴著釵子,畫著淡妝出現在這朦朧月色之下,真叫李逝不敢相信。
“進不去了,對嗎?”
聶麒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李逝直起身,敲了敲門。
不一會里面傳來了腳步聲。
“都說了,老規矩不能變,宮門落鎖,誰也不能進,聶姑娘就去廚房歇息吧,待明日啟門,奴才自當去接您!”
“那孤也不能進嗎!”
李逝的聲音傳過去,那門后突然安靜了,不一會,便緩緩打開了門。
雖然看似這一聲很簡單,但所有人都清楚,內宮里唯獨可以自由出入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楚國公。
那侍從開門一看,立馬跪地叩首行禮,“君上天福,不知深夜到訪有何大事,莫非……莫非是要找梁夫人一敘?”
“這里是梁夫人的宮殿?”
“不錯,是梁夫人的寢宮,君上不知道嗎?”
“的確不知,”李逝見門外站著的聶麒,突然覺得她越發可憐了,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將她帶進宮門。
“謝,謝謝您。”
“不必說謝謝,你救過孤的命,若說謝,我該謝你一輩子,”李逝擺擺手,“趕緊的幫聶姑娘燒好熱水,這天氣這么冷,在外頭站立許久得傷到身子了。”
“諾,”那宮人立馬去水房打水去了。
李逝指了指正殿,“走吧,你不進去。”
“君上也要進去?”
李逝微微一笑,“你這話有意思,孤幫了你大忙,你不該請孤進去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