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那個傳送陣只能傳送活人,不能傳送死人與怨魂。
如果說剛剛被傳送進來的她還算是一個活人的話,但在這片迷宮鬼域的陰氣刺激下,她的身體已經(jīng)慢慢地在向死人轉(zhuǎn)換。
也就是說。
傳送陣已經(jīng)不承認(rèn)她是活人,所以她無法離開這片鬼域。
少女有些苦惱的盤坐在地上,淡漠的看著身體里不斷鉆來鉆去的怨魂,長長的吐了口氣。
難道真的要她走前世的老路嗎?
她不由的想起前世的自己。
一代天驕,宗門驕傲,卻被小人陷害而死,后來因靈魂不死,恰巧怨氣沖天,便被后來路過的鬼修撿走,煉制成鬼將。
之后恢復(fù)了記憶,她反噬了鬼修,不斷壯大自身,強大自身,最終找到那陷害自己的小人,殺了他們。
一息之間,數(shù)十個修真世家和宗門派系,盡數(shù)被她滅絕。
她怨氣沖天,終是反噬自身,失去理智,殺害了至親滿門,待恢復(fù)記憶,她已是整個修真界喊打喊殺的魔
既已成魔,那便入魔吧。
當(dāng)時的她心如死灰,入魔之后被魔尊邀請至魔域,從此成為魔域中的客卿長老,自此隱藏于魔域中的一家小門派中,當(dāng)一個普普通通的宗門老祖。
她不是不愿轉(zhuǎn)為鬼修。
也不是不愿入魔。
于她而言,魔修、鬼修、人修都不過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
無論哪種修煉方法,最終得到的結(jié)果都是一樣。
那就是成圣。
有人屠戮生靈成圣;有人窺測天機成圣;有人一步一腳印,一滴一汗水的成圣;亦也有人投機取巧成圣。
陳曦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成鬼、成魔之間的變數(shù)。
這些變數(shù),極有可能傷害到她今生今世的家人。
上輩子的至親已死,這一輩子,她自不愿傷至親半分。
她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在原地沉默良久良久。
耳邊傳來光腦的滴滴警告聲,訴說著她的身體即將瀕臨崩潰。
身上的血液濺落在地上匯聚成為一汪血潭,而后再順著地面上的紋路逐漸流入戾沙之中。
少女偏頭看了眼身旁呼嘯凄厲的怨魂,它們猶如一個個不知疲倦的機器般,不間斷的往她的肉身里鉆,每鉆一次,便帶出大半血肉,如今她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森森雪白的骨頭,連著血肉,格外詭異可怖。
陳曦閉上眼,將身體的機能降為最低,回到神魂空間中搜索一番,試圖從記憶中翻出一點有用的辦法。
仿佛穿過了時光的河流,越過了億萬星年。
她透過剔透的記憶之樹,仰望著曾經(jīng)被封存的記憶。
“你如今親緣已斷,由生轉(zhuǎn)死,化為厲鬼,正是修習(xí)我派功法的最好時機。”
一個邋遢的老頭裂開了他那干裂的嘴巴,露出了缺了豁口的牙齒。
他渾身上下狼狽不堪,烏黑的臉上帶著骯臟的泥土,破爛的衣裳緊緊蔽體而已。
老頭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令牌,對已然失去了神識的她說:“你要不要試試?修習(xí)了,我們就可以恢復(fù)理智了,就可以不再遭受這些痛苦了。”
凄厲的女鬼發(fā)出痛苦不堪的尖叫,她七竅流血,渾身上下滿是鮮紅的顏色。
那是她曾經(jīng)的血親濺落在身上的顏色。
艷艷其華。
卻也慘烈萬分。
那老頭卻不介意,反而輕而易舉的將她收入黑色的令牌之中,低頭高興的親了親令牌。
“乖孩子,好好睡吧,一覺過后,你就不用再這么痛苦了。”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聲音,卻莫名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