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郎,你可沒見著他們什么模樣。”韓三石一坐下,就開始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
以為洪景來準備趁著災年大發一筆橫財的原州上下,現在的態度自然開始大幅度轉變。
到底是咱們的兩班青天大老爺!
怎么會不為了咱們兩班做主呢!那些起來哄聚的亂民,咱們弄不住,現在來弄這些老弱病殘還沒辦法了?既然被強借走的糧食大概率是要不回來了,那么從還是“順民”的老百姓手里再刮回來也是一樣的,反正都是刮,沒差別。
而韓三石也秉承洪景來的意志,和他們“坦誠”。洪景來那是要背罵名和黑鍋的,所以獅子大開口,利潤的百分之六十,全部都要進口袋。而且理由也充分得很,這錢回了漢陽,一半要打點給金祖淳、樸宗慶等一干大佬。不然洪景來的位置肯定保不住,還有可能論罪呢。
不怕你價碼高,只怕你不開價!
原州的鄉班鄉吏們一聽,洪景來真“心狠手辣”,對老百姓狠,對他們這些鄉下兩班也狠。果真是符合京華士族高高在上的品性風格,一點兒沒錯。
還挺高興!
談吧,孔尚炫等人又是叫屈又是哭窮,說什么城外的產業都被禹君則給弄走了,就城內這些店鋪糧米,每家都有幾百口子等米下鍋,大家都過得難。
大監您高抬貴手,要不拿四成吧。另外還有一份單獨的薄禮,不用開帳,只當是我們這些鄉班送的土特產。
你來我往,好一陣掰扯,最后說是洪景來拿走利潤的四成五。韓三石當然是一副讓你們占了大便宜的樣子,而孔尚炫他們也是大出血的心情,但是到底算是坐上了一條船,關系一下子就緊密了起來。
糧食這東西,本來就只是他們從佃戶和百姓那里收來的租子,如果拋開土地這一固定財產的因素,他們的米根本就是一分錢沒花。而城內米店收購的糧米,也不是五百錢一石收購來的,往年秋收收糧,是什么光景大家都知道。
…………
葉圣陶先生的《多收了斗》里面描寫的極為傳神且現實。
那些戴舊氈帽的大清早搖船出來,到了埠頭,氣也不透一口,便來到柜臺前面占卜他們的命運。“糙米五塊,谷三塊,”米行里的先生有氣沒力地回答他們。
“什么!”舊氈帽朋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滿的希望突然一沉,一會兒大家都呆了。
“在六月里,你們不是賣十三塊么?”
“十五塊也賣過,不要說十三塊。”
“哪里有跌得這樣厲害的!”
“現在是什么時候,你們不知道么?各處的米像潮水一般涌來,過幾天還要跌呢!”
……………
這些店主鄉班收米的時候,一石用不到二百錢,往昔賣五百錢一石已經是一倍半的利潤,現在要是真賣三千錢一石,那真是他們夢里都要笑醒的天價。
糧食控制在官府和鄉班地主手中,就是要倒逼窮苦百姓把所有的身家掏盡,來尋一個活路。不說浮財,衣裳、家具、農具、耕牛,哪個不值錢?
這些賣完了還能有草房、田地等固定財產可以出售的嘛,等到最后,老婆孩子什么的不也是一件商品。
老鄉自己也可以賣一份錢嘛!
整個原州上下摩拳擦掌,都準備合起伙來大干一場。原本藏的嚴嚴實實的各處私倉糧米,以及一直關門的米店,全部都像青春期小男孩臉上的痘一樣,一夜之間,噗噗噗噗的全都歡快的爆了出來,盡被洪景來看在眼里。
哼哼……
跟我玩停糴那一套,把糧食偷偷摸摸藏的嚴嚴實實,想要逼咱洪景來就范,幫你們這幫鄉班地主追殺借糧的災民,魚肉地方的百姓。
想桃子!
老爺的后招還沒開始出手呢!
不肖三四日,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