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沃勾搭上了此次的接送問訊使閔景爀的消息不脛而走,林尚沃才出門,就有聞著肉味的灣商同僚湊上來。
他們自然是希望做使團的隨員,就算是去鳳凰和盛京,那也是一樁好生意,不做白不做。兩三倍的利潤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輕輕松松。
閔景爀很不耐這些俗務(wù),他是清貴官兒,一直做得文藝,加上出身京華士族,天生的高人一等。比他哥哥閔廷爀對于下層人的同理心更少,但也無可厚非。
把俗務(wù)交給林尚沃,洪景來反身回屋,漢陽內(nèi)的景況如何,總要打聽清楚。現(xiàn)下這個禮曹的差事干不了多久的,一旦回京指不定還有要被當槍使的時候。
“怎么說呢,實在是撲朔迷離,無法辨析。”閔景爀能考上進士,除了出身以外,才學(xué)肯定也是有的,政治智慧和經(jīng)驗肯定比洪景來要足,他居然沒看懂。
“難道金政丞有什么?”
“你知道《五晦筵教》嗎?”閔景爀斜靠在扶幾上,有些疲憊。
“略有所聞,但不甚清楚,還請先生細說。”洪景來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但也就是有些印象而已。
“說來話長……”
在正宗大王死之前一個月,即正宗二十四年(1800)五月三十日發(fā)表了《五晦筵教》,闡述了他自己調(diào)劑峻論的蕩平政治理念,表面上不追究老論的罪責,但是也暗中表露出不能原諒導(dǎo)致思悼世子故去的老論,要重用南人的想法。
先說峻論和緩論,英宗大王初年,在各黨派內(nèi)部都產(chǎn)生了主張打破朋黨,實行蕩平政治的人,這些人的言論被稱為緩論。而那些堅持朋黨義理高于蕩平義理的言論,被稱為峻論。當然,峻論中也有一部分人不反對蕩平,但是認為蕩平論不能損害峻論的立場。
英宗大王四年(1728)戊申之亂之后,掌握政權(quán)的主要是緩論蕩平派,對不斷出現(xiàn)換局的朋黨政治持否定態(tài)度。英祖時期大體上就是以緩論集團為中心,在他們所主張的緩論蕩平理論和人オ保合下推行蕩平政策,以安定政局和強化王權(quán)。
蕩平論的消融保合說在一定程度上是與朱子學(xué)的名分論、君子小人論相對立的。當時主張緩論蕩平論的一些人物將朋黨分為君子黨和小人黨,有人甚至否定過去區(qū)分士大夫的君子小人論。
對于英宗大王來說,各黨派的義理論統(tǒng)稱為“黨論”,為追求一黨私利,將國王看做本黨的黨首而已,所以導(dǎo)致各黨派分別選擇自己的君主,也就是黨論損害君主的權(quán)威,是為了自己的私利而自作義理,所以黨人沒有議論是非的資格。在這種理論下,自然是不需要分什么狗屁黨派,一切政治以國王為中心,節(jié)制黨論,選拔人才。
總之,蕩平論大體上成為英宗、正宗時期大約七十余年間政治運營的主導(dǎo)理念。英宗大王年間主要是緩論蕩平論者掌權(quán)。英宗朝后期,乙亥獄事以后,雖然老論一黨掌握了政權(quán),但是也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政治理想行事。
這時期南人中有人在研究顧炎武、黃宗羲的政治思想,而少論則研究明清時期中國政治制度,對英宗的蕩平策也有一定的影響。蕩平策表面上是瓦解朋黨,其實也是要削弱在以前不斷的換局中得以膨脹的京畿名門閥閱的勢力。
己酉大處分之后,英宗在老論和少論中緩論派的支持下實行蕩平政治。老論、少論緩論勢力掌握政權(quán)。英宗十六年(1740),政治再次出現(xiàn)重大轉(zhuǎn)折。辛壬獄事直接有關(guān)者到這時期幾乎全都已死,所以前一階段以人物為中心的保合也就沒有必要了,以后轉(zhuǎn)為制度中心的保合。
首先是改革吏曹郎官的通清權(quán)注1和翰林的回薦法,廢除朝鮮官僚制度中保留自高麗時代以來傳統(tǒng)的官職的清要職地位,官員的位階秩序進一步嚴格起來,將權(quán)力集中到蕩平派的宰相手中,使緩論為中心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