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各郡,要求各郡清點兵籍,隨時準備集合兵力,南下鎮壓已經被閔廷爀剿滅的鄭神師之亂。
所以他會驚奇的看著洪大守,席卷好幾個郡的大民亂,洪大守孤身一人上路返鄉,居然完完整整屁事兒沒有的就回來了。
至于最后一個笑瞇瞇的看著洪大守的,這個人最壞,手上起碼上百條人命。
此人名喚金斗吉,李朝朝廷在鐵山郡的救荒米都由他來經營。光聽一個姓,就知道他和郡里大名鼎鼎的金進士是親屬關系。他固然是金進士的白手套,可干的臟事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朝到現在五百年,維系地方政府運作的救荒米政,也就是還政,早就崩潰了。國家只恨自己的府庫官倉里的錢糧不夠用,哪里還有米借給貧苦的老百姓。
但衙門要辦公啊,不能沒有經費啊,不然都要停擺。
怎么辦呢?衙門朝在地的鄉班戶籌措辦公經費,條件是把救荒米的經營權下放給地方上的鄉紳兩班。
鄉班們從手指縫里落下三個五個錢,像給乞丐丟餿饅頭,給惡狗丟爛骨頭一樣,施舍給衙門點小錢,讓衙門為他奔走。
(鄉紳的如數歸還,百姓的三七分帳,黃老爺七,又高又硬!)
原本太宗世宗大王為了保護自耕農良民階層,而設立的良政自此也徹底敗壞了。
本來洪大守借這五十兩,半年到期也就還五十五兩到六十兩而已,利息在封建時代真的非常低,真的是救民于水火的良政。
可如今金斗吉,借給洪大守五十兩,票面要寫七十兩,到期要還八十四兩。什么概念,利息達到本金的七成!
如果洪大守還不上,就要借新債還舊債,和流水似的,越滾越大。鐵山郡這些年被金斗吉逼(屏蔽)死的良民不知凡幾,惡貫滿盈。
“洪老弟,啊!不對!不知是該叫洪進士,還是洪譯士,以洪老弟的才學,中舉登科易如反掌吧。哈哈哈哈哈………”
明知道洪大守根本沒有高中,卻故意假裝不知,詢問洪大守。這個金斗吉實在令人生厭,讓人不喜。
“洪某才疏學淺,哪里比的過金兄生財有道,辦事爽利。”
金斗吉聽洪大守的回話,頓時感覺哪里不對,以前的洪大守就是個書呆子,真才實學那是有的,可為人處事狗屁不通。哪里會出言反譏他搜刮百姓,魚肉鄉里。
“是老哥我失言了,洪老弟今科不第,來年想來一定登甲。但話是要說在前頭,馬上四月了,日子過的快,五月初一你家借的救荒米可就要還了,不知洪老弟是個什么說法。
“呵呵!”洪大守心內冷笑,做到院里的涼桌上,把背上的包袱解下。
那四人正準備看洪大守無有銀錢還債的窘迫,卻不曾想洪大守悠哉悠哉的脫了鞋翹了個二郎腿,那個穿著白布襪子的臭腳丫子滿是腳汗味,在陽光下飄著白氣。
“我們家欠的救荒米,五月初一一定會還上,用不著你操心。”
洪氏從燒廚房走了出來,捧起幾根木柴,很是硬氣的反懟金斗吉。
“呵,想來衙門的救荒米你們也不敢欠!我勸你們早做打算。”
“誰說我要欠?哪條狗嘴里蹦出來的齷蹉話?區區八十四兩,于我來說,不過是杯茶酒錢。”
“你一個窮措大,充什么老爺!”一個狗腿子很是看不上洪大守這幅風輕云淡的樣子。
洪大守諷笑冷呵一聲,把白布襪子脫下來。
陽光照耀下,飄灑著很是沁人的味道,隨著飄散的白氣四處蔓延。
而腳窩子里卷著一張細長條桑皮紙,分外的顯眼,畢竟不管是什么樣子的錢,總是能夠讓人一眼就望出來。
“來,金大哥,灣商洪得柱大房親筆所開兌票,常平通寶陌正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