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xx江,對岸也有一道門,不過說是門,其實類似于牌樓。可以理解為清國的邊檢站,已經有一隊兵丁在此等候。
閔廷爀會漢語,雖然語音有些拗口,但和別人交流是沒啥問題的。加上他們這種兩班士大夫,說話講究字正腔圓,不疾不徐。對面的清國官員就算語音聽的有些別扭,也完沒啥問題。
洪大守這種身份自然不會靠前,靠前的都是正副使節,有官職在身的。別看閔廷爀在李朝國內是堂堂的正三品堂上官,人人都要尊一聲令監。可到了清國,那就是個弟弟。
帶這隊兵的不是官,或者說不是在任官。他名應該是“奉某憲鎮差委護送朝(屏蔽)鮮國恭賀使臣專員”。
就是宋代俗稱的差遣,在清代也一樣,官多缺少,連這種臨時的差遣也是香餑餑。
眼前這位鐵定是個滿員,看那個五品的頂子還是個千總。可一個區區的千總,管他在任不在任,能搶上這么一個美差,不是上面有人,就是上面有人。
和林尚沃事前說的一樣,以閔廷爀為代表的李朝官員,紛紛送上用木盒盛裝的禮物。這算見面禮,回國的時候還有一份“京禮”,反正甫一見面上千兩銀子的好處費先收了。
官員們送完,各商團的主事和洪大守這等隨員,也上去請安,但不用下跪,打個千即可。人家也不在乎你跪不跪,剛收完第一輪禮物的護送委員,正等著第二輪呢。
洪大守問了問林尚沃,隨后取出兩張狐皮,捧在手里。列著隊,跟在這二三十人的隊伍里,向那名委員低頭行禮。
那名委員一個一個查看所呈上的物品,對于不滿意的就不讓隨從的家人收下。有一個抱著一卷細紋棉布的隨員,應該是花錢進的使團,沒人教他各種規矩,一臉茫然的看人家略過他。
委員大人自然不會怎么樣,但他的家人可是毫不猶豫的就把那人拎出來,在旁邊指著臉直接痛罵,還把那件棉布扯過來丟在地上。等那人取出一塊雞卵大小的紅松香以后,才停止噴人。
一把奪過紅松香,那個家人繼續跟著委員檢視禮物,看到洪大守的狐貍皮。那個委員微不可查的輕哼一聲,但等家人上去掀開,發現是兩張以后,就點點頭收下,優哉游哉的繼續收禮。
兩輪東西收完,按林尚沃的說法,少說三千兩白銀往上。
正在松一口氣,感嘆自己有熟人帶的洪大守,卻看到剛剛那個家人去而復返,把丟在地上的棉布撿起來,帶走了。(真事嗷,雖然是李朝方面的記載,不過送的東西是一頂帽子。)
最后就是雜役們了,占據使團絕大多數員額的雜役們的錢是不由委員收的。由他底下的那隊官兵收,這也是為什么有些旗兵都是從九品的藍翎長了,也要過來做大頭兵的緣故。
說起來也有些意思,這些兵丁不是明要,而是所謂的“公平買賣”。
怎么個說法呢?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鹿茸角。這是我們現代的說法了,擱清代則不同。
這會子說的是人參、貂皮、烏拉草。
烏拉草是一種莎草,經過捶打壓制之后用皮革做面,內填烏拉草,就可以當成窮人的棉靴了。可以抵御東北最夸張零下四十度的寒冷天氣,是窮人們御寒的法寶。
起先李朝使節團來,有人給他們賣這種草靴,那時候付完錢,還真有靴子的。如今則完不同了,那些兵丁搬著一大捆草,就放路邊,一個人五十個小平錢,換一把草。
明碼標價,公買公賣,服氣不?
金斗吉拿五十個乾隆通寶換回來一把草,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臉喪的難看。他本以為他在鐵山放救荒米,已經是低本錢高回報的買賣了。如今見識了大清的官兵,這才知道什么叫沒本的買賣,一把草五十錢。
宰的就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