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帳房離開后,劉掌柜在將每個月的帳本上次總店之前,會先讓池非抄一遍,然后由他來做月帳。
等池非做好后,劉掌柜會把月帳本另外交給總店,由總店的帳房來檢查有沒做錯。
實際上,在未請到帳房的這半年時間里,本店的所有月帳都是由總店帳房那邊做的,劉掌柜只需每月月初將上個月的所有日帳本交過去就可以了。
在經過三個月的檢查后,總店帳房那邊認為池非已經上手了,這才正式通知劉掌柜,以后他們店的月帳就由池非來負責。至于年帳還需要等年底結清后再檢查一次。
就這樣,池非正式開始了帳房的工作。
做過會計的都知道,正式的會計(不需要打雜做其他事那種)平時一般都比較清閑,只有月頭月尾的時候是最忙的。
古代的帳房先生就相當于現代的會計,因此除了月頭月尾,其余大部分時間還是比較空閑的。
但池非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不僅是無親無故的外地人,而且年紀還小,不能真把自己當成正式的帳房先生,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所以沒事的時候,他就主動到店面去幫忙。
有時客人太多的時候,就幫忙稱稱米啊、倒倒茶什么的,盡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由于年紀小,而且又長得眉清目秀,再加上嘴甜會叫人,所以很受中老年婦女的喜愛。頗有點“師奶殺手”的味道。
不少住在附近的中老年婦人進來買米的時候,都指定要池非幫她稱米。
被這些女人摸頭摸臉什么的更是常態,因此時常被鄧他們幾個取笑。
雖然當初池非和劉掌柜說好,只需包吃包住以及支付每年續辦“白籍”的費用,其余的一文錢也不用給。
但看到池非如此上道,劉掌柜也很會做人,主動提出每月按新伙記的標準給他發工錢,也就是每月給他三兩銀子。
池非十分高興,立刻向劉掌柜表示感謝。
劉掌柜笑著叫他好好干,然后十分滿意地走了。
其實池非知道,并非劉掌柜突然發善心要發他銀子,而是陳帳房在背后幫他說了幾句好話。劉掌柜看在陳帳房的面上,這才答應給他發工錢的。
這件事是張泉水告訴他的。
那天陳帳房跟劉掌柜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張泉水剛好經過不小心聽到的。
然而即使是在背后幫了這么大的忙,陳帳房卻什么也沒對池非說,這更讓他對這位老先生的高尚人格感到佩服。
月底拿到工錢時,池非很是新奇,拿著那三兩銀子看來看去,感覺很像當年領到人生當中第一份薪水的情景。
其他幾個同樣領到工錢的伙記也很興奮,都在商量著要買什么。
只有鄧在苦笑一下之后,隨手把銀子塞進口袋里,就好像不是他的一樣。
事實上,他的確要把大半的銀子交回家,自己只能留一點。
他家里的情況,池非是知道的。
因為他曾經充滿憤恨地跟池非說起他繼母的刻薄、父親的冷漠,以及被弟弟強行奪走的讀書機會。
這是一個急于擺脫家庭束縛和繼母壓榨的青年,猶如困獸。
池非想了想,然后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你的算盤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明天開始跟我學做帳吧。”
鄧一震,然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真的愿意教我?你就不怕……”說到這里,他沒有再說下去。
鄧很清楚,如果說打算盤是帳房先生的基本技能,那做帳這門功夫就是帳房先生拿來吃飯的真本事。除非是自己人,否則根本不可能教給外人。
所以即使陳帳房教完池非做帳這么久了,他也一直不敢開口求池非教他。因為他知道這行的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