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這么說，可醫生也知道，真正能夠理解他們的人很少。

在醫院工作了那么多年，他也見慣了當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后，拿不出錢的家屬們開始和他討價還價，還有求他先做手術的情況。

可醫院不是菜市場，也不是慈善堂，規矩是釘死在這里的，不能更改。因為醫院是生死交錯之地，是人性良善與丑陋交織之地，心軟只會帶來無盡的麻煩。

他以為少年也會像那些人一樣苦求于他。

可是沒有。

“我明白的，我能理解。”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啞，“我現在就湊錢。”

少年眸中似乎有大霧漫起，一切情緒都藏在濃霧之后，讓人看不真切。

他將自己的手機摸出來，然后打開黑名單。

黑名單里只躺著一個號碼。

黎琛看著那串號碼，兩秒后，他顫著手的準備把那串數字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少女微微有些清亮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黎琛，你需要我借錢給你嗎？”

黎琛的手指頓在手機上方的半空中，愣愣地朝聲源處看過去。

然后就看著身上和他同款校服的少女端正的站在門口，手里還捏著一張銀行卡。

“葉舒云，你怎么會在這里？”黎琛有些驚訝，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攥緊了拳頭，似乎沒想到自己這么窘迫的情況還會被人看見。

“我跟著你從學校出來的，不過你跑得太快，大概沒注意到后面還跟了個我吧？”顏若挺平靜地說道。

的確，那個時候黎琛滿心都是擔憂外婆的情況，哪里還會在意自己的身后是不是跟了個人。

黎琛看了顏若一會，正要問一句你為什么會跟來，剛剛的情況，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顏若卻先一步走上前，把卡交到了黎琛手上“這卡里應該是有個好幾百萬，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借你。你現在要不要向我借錢？”

黎琛手上下意識接過卡，眼睛卻直勾勾的朝著顏若望去。

為什么要幫我？

黎琛想問，卻沒問出口。

因為他對上了少女的眼眸，看到了她眼中的平靜與認真。

就好像現在只要他說一個“想”字，就能借到錢了，但如果他說的是“不想”，黎琛也相信面前的少女會毫不猶豫的拿著自己的卡離開。

她想幫助自己，卻不是沖動的幫助，而是給了自己是否選擇幫助的機會。

他……

醫生也在這個時候開口了，“三個小時之內做手術最佳，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你如果想救你的外婆，就必須盡快把手術費交齊。”

“我要向你借錢。”黎琛不知道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心臟跳動的頻率為什么會變得混亂。

他只是本能緊緊的抓住了那張銀行卡，就像抓住了外婆的生機一樣。

“好。”少女的聲音沒有任何意外。

隨后，醫生拿了一張單子給他，少女陪著他去了繳費的地方。

黎琛看著她把銀行卡塞進去，又輸了密碼，還看見了“支付成功”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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