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羅洗硯繼續對薛稼依大獻殷勤,噓寒問暖跑前跑后,照顧得無微不至。
薛稼依只當做不知,有事沒事倒是更多地跑到華瀾庭身邊閑扯,華瀾庭身正不怕影子斜,既不主動也不避嫌,羅洗硯頗有城府,心里面在嘀咕,面上裝作若無其事。
距離梧州越近,道上去參加交易大會的修士越多,路上漸漸人稠熱鬧起來。
這一日晌午,三人進了一間途中鎮子上的酒樓用飯。
酒菜上齊,吃喝了一陣兒,華瀾庭扯起閑篇,問羅洗硯“聽說西北苦寒之地的民風彪悍,沒想到羅兄你胸有錦繡,文道嫻熟,可是家學淵源?”
羅洗硯答道“華老弟說對了,羅家祖上從文采風流的東南遷來,到了西北,雖入鄉隨俗變得好勇尚武,文事一道一直是族中子弟必修的功課。”
薛稼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這一兩天喜歡和羅洗硯抬杠,凡他贊同的必反對,這時說道
“一個修煉的大老爺們兒,整天介吟詩作對的,耽誤時間。豈不聞佛門六祖惠能大字不識一個,自二十四歲聞《金剛經》開悟后,神秀等一眾同門辯經就沒有能辨過他的,認字多有什么用,有種,就讓蒼天知道你不認書……”
羅洗硯睜大無辜的眼睛“妹子,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好像你前幾天還說沒文化根底不能修至極致……”
薛稼依咬了口雞腿“是嗎?我說過嗎?沒印象了。你這么大人了,不知道女人健忘善變嗎?此一時彼一時,說話都是有特定語境的。”
羅洗硯張口結舌。
華瀾庭笑道“我替羅兄說句公道話,六祖他老人家古往今來就這么一位,那是前世帶來的慧根,我等凡夫俗子無可比擬。”
“其實呢,熟讀佛門經典的神秀大師開創了北宗禪一脈,在宣教傳播佛學上不輸南宗,只不過被六祖一人的光芒掩蓋了而已,兩人都是值得仰視的佛門大能,都是天才一般的人物。”
羅洗硯感念華瀾庭解圍,送上一頂高帽“說到天才,華老弟的聲名近來可是如日中天啊,咱們這一路上走來,哪怕就在這小小酒樓里,多有年輕一輩的修士在談論華老弟在中央天井里的壯舉,都說想和你一較高下呢。”
華瀾庭一縮頭“別介,兄弟只是運氣好,適逢其會,哪里說得上是天才。”
羅洗硯哈哈一笑,環視四周,小聲道“要不要哥哥現在當場指認你?只要我振臂一呼,大叫一聲自在萬象門華瀾庭在此!馬上就會有無數人趕過來和你抻量,保管讓你走不到梧州,就被人海戰術挑戰趴下。”
“人的名,樹的影,擊敗絕世天才華瀾庭的榮耀,現在誰個不想得之。”
華瀾庭噓了一聲“老哥慎言,你可表害我。”
羅洗硯“兄弟莫怕,真金不怕火煉,我輩修士寄望得道成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怕他個屌。這個世道,你只有越強,才越會被巴結,越弱的反而越會被踩擠,要想出頭,就不能怕被挑戰。”
華瀾庭嘆道“《道德經》有云高者仰之,下者舉之,有余者損之,不足者與之。天道,損有余而補不足。天道的邏輯,是削弱強者、賦能弱者,而人道則是逆天而行。”
“天道的作用是劫富濟貧,出頭的椽子先爛啊,還是低調行事比較不招惹是非。”
頓了頓,華瀾庭又道“有一種說法叫命運平衡法則,你在某一方面得到的多,必定會在其他方面失去的多,反之亦然,人總是執著于失去的,而忽略了擁有的,于是就有了煩惱。”
羅洗硯不以為然“老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過平衡法則有些道理,像我羅家在擁有的功法和子弟的資質上也就一般,所以只好拼命發展煉器,這才在仙洲里有了立足之地。”
薛稼依嗤之以鼻“那又怎樣?靠法寶這些外物就能成仙嗎?我看前次一戰里,瀾庭是讓著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