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芳林臉色吶然,不急不緩道“小姐此話嚴重了。華杉生得卑賤,既無顯赫身世,也無半分才情,就連名字也不會出現在選秀的名冊之中,哪里像是大富大貴之人。更合況我們母女二人,若不是長兄仁慈,連一處遮風避雨之處都沒有。還請小姐以后萬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來折辱我們母女二人了。”
華杉的臉隱在陰影之中,連連冷笑。
三年前,母親帶著她和綠瑤,在尚書府門外跪了一天一夜,迎來的是一盆涼水。
他們三人被迎頭潑了個透,又是撒鹽去晦氣,又是過了火盆,又是選了時辰從后門過,方才讓他們進了府。
這遠親,遠到了十萬八千里。
李庭雨不過正是升遷之時,生怕被同僚抓住了小辮子,才勉為其難給了他們一處落腳處。
李茗禾那雙如秋水的眸子微微動了一分。
顧芳林見她目光略有松動,繼續道“不過我倒是聽下人們說起,最近京城里來了個江湖術士,打著刁得水的名號四處招搖撞騙。想來咱們尚書府也是被騙了。”
話音剛落,幾聲急促的咳嗽聲響起。
顧芳林身子孱弱,蒼白如織的臉上咳出幾朵紅霞,幾欲背過氣去。
顧華杉連忙起身,扶住了娘親,拍在她背后,幫她順氣。
豈料那顧芳林卻暗中抓住了她的手,母女兩眼神交錯,顧芳林的眼睛之中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顧華杉面色森然,默然不語。
李茗禾冷眼瞧了他們母女一眼,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顧姨身子可還好?”
“無妨,老毛病了。這天氣一涼便咳嗽不止。”
“既然身子不爽快,就請個大夫來看看吧。你們好歹算是我李家的人,只要華珊老老實實的不惹禍,我李家自然不會虧待了她。”
顧芳林急忙道謝。
眸子轉動,李茗禾的視線落在一側的顧華杉身上,“這幾天府里風言風語,你就不要四處走動了,省得惹出事來。”
“多謝表姐提醒。”
李茗禾緩緩起身,華貴的衣裙一角冷冷掃過她的臉頰,刮起細風。
她看了一眼華杉,目光之中似有灼灼寒芒。
這古往今來,還沒有任何一個帝王會娶一個身份卑賤無權無勢的平民女子。今日這一遭,興許是她想多了吧?
可是看著這顧華杉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已經出落得這般婀娜。那布裙之下,難掩柔美。
尤其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勾人的很,像是會說話似的。
這世上的事情,誰又說得準?
李茗禾鳳眸微瞇,夾雜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冷意。
李茗禾走后,綠瑤在外面守著,屋內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顧芳林臉色煞白,身子瘦削,后背隱約可見一根根凸出的肋骨。這入了秋,她胃口不好,越發瘦得快脫了相。
見華杉面若冰霜的瞪著她,顧芳林也不言語,摸著椅子緩緩坐下。
呼出一口氣來。
“很委屈?”
顧華杉咬牙不語。
“縱使是天大的委屈,也給我忍著。”
華杉冷笑一聲,“我不委屈,這三年不都是這么過的嗎?這寄人籬下豬狗不如的日子,娘估計也已經習慣。只是你知道的,我顧華杉骨頭硬,習慣不了。”
顧芳林抿了抿唇,低低道“為娘這樣做,是為了你和綠瑤好。”
顧華杉扯了扯唇,“這三年來,娘總有自己的理由。”
想當年冷面三娘的名號震驚江湖,她顧華杉快意恩仇,瀟灑自在,何曾想過有一天會像豬狗一般匍匐在別人腳下過活?
顧芳林卻并沒有跟她爭辯,她們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