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天空朝霞盡吐,天邊一片大亮,秋日蕭瑟,寒風吹得那長廊之下的暖簾沙沙作響。
這一路上顧華杉想了許多。
大不了魚死網破,趁勢跟尚書府斷了干凈。
她可以帶著娘和綠瑤遠走高飛。
門被緩緩推開了,屋內青色的簾子,那光透進來卻是昏暗的。屋里坐著好些人,李庭雨正坐主位,旁邊則依次是三位夫人,李茗禾竟然也在。
尚書府所有人都在,這是要三堂會審啊。
顧華杉鳳眸一瞇,視線卻突然頓住了。
顧芳林和綠瑤此刻正跪在李庭雨的腳邊。
顧華杉抿了抿唇,心底似乎有什么東西沖了出來,她強壓著,強忍著,如今卻像是有些壓不住忍不住了一般。
李庭雨手持一杯熱茶,淺酌一口,抬起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看向她。
“顧華杉,你還知道回來?!”
顧華杉臉上再無半分恭敬之色,她站在那里,少女的背脊挺直,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孔淡漠無比,仿佛涼薄才是她的本色。
她啟唇一笑,“舅舅說得哪里話,尚書府是華杉的家,華杉不回來還能去哪里?”
大夫人狠狠摔了杯碗茶盞,碎片濺落,屋內人心驚肉跳。
滿堂死寂。
“顧華杉,你夜不歸宿成何體統!你是要敗壞我尚書府的名聲,毀了老爺的前程是嗎?!說,你昨晚去哪里了?!”
顧華杉唇角一勾,面露輕蔑之色,卻是不語。
也許,今日是時候讓這刀見見血了。
顧芳林咳嗽兩聲,轉頭來狠狠瞪著她,“給我跪下!”
顧華杉挑了挑眉,卻是紋絲不動。
大夫人怒火攻心,“好啊,真是反了你了,我尚書府可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啊!”
顧華杉“嗤嗤”笑了,她上前兩步,那女子面上笑著,可周身散發著冷冽之氣,只無端讓人生寒。
“舅母此言差矣,您仔細聽我算算。尚書府的下人一個月是二兩銀子的月錢,我和綠瑤在府里當牛做馬,您是一分錢也沒有掏過。這樣滿打滿算,您還倒欠我一百四十四兩銀子。更不說早年我娘對李家有過恩惠,論起白眼狼,怎么也比不過舅母啊。”
“你放肆!!”大夫人氣得身子一顫,站起身啦,當下手臂一揚便狠狠落下。
然而,手卻被人狠狠擒住了。
抬眼,對上一雙笑瞇瞇的眸子,“舅母三思啊。我現在可是陛下欽點的離王妃,您要是把我磕了碰了,可不好說了。”
大夫人微微一愣,在尚書府三年,何曾見過這樣的顧華杉。
她看得沒錯,顧華杉就是一匹野狼。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顧芳林一個巴掌,打得顧華杉一個措手不及,險些一個趔趄。顧華杉偏著頭,頭發散亂的垂落著,她抬起手來,擦了擦唇邊的血絲,面上笑意不減,“娘這是做什么?”
“顧華杉,你舅母打不得你,我可打得了你?”顧芳林身子孱弱,血氣上涌,兩頰呈現不自然的血紅。
顧華杉默然不語,唇邊的笑卻是一寸寸的凍結。
“給我跪下!”顧芳林狠狠拽著她一拉,只聽見“噗通”一聲悶響,顧芳林便跪在了李庭雨面前。
到底是為官多年,李庭雨已然是喜怒不形于色。
饒是眼前出現如此大一場鬧劇,他卻仍然是無動于衷。
顧芳林身子伏地,十分恭敬,“兄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嬌慣華杉了,才導致她做人做事皆無半點分寸。還請兄長看在小妹的份上,不要跟晚輩一般見識。”
李庭雨高高在上,似笑非笑,“華杉現在已是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