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被人強制喚醒,剛睜開眸子,他正要爬起來,長鞭赫赫,便又甩了出去。
燕離整個身子轟然倒地!
顧華杉就這么看著。
似乎是感應到那人熾烈的目光,燕離轉過頭來,兩人視線剛好在水霧之中撞上。
燕離的眼底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難堪,隨后那人唇邊揚起一抹極其淡漠的笑。
輕如水,濃如夜,凄然不甘。
顧華杉轉過身去。
卻不再看。
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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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黑了。
暮色四合,因下著細雨,只愈發陰沉。
離王府里到處都是燈火,只照得那石階上泛起一片白光。風吹雨打,那秋菊被淋透了,殘花卷落,碾成了泥。
顧華杉住在偏房之中。
窗臺之下,一柄青銅燭臺,硯臺壓紙,顧華杉一筆一劃,埋頭專心寫字。
綠瑤總是笑她字寫得像毛毛蟲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顧華杉隱約聽見了那轱轆碾過青石板的聲音。一個抬頭,剛好看見燕離站在窗前。
兩人的視線,就這么撞上了。
窗臺上一株玉蘭,開得極好,卻不如他眼中那一片瀲滟的水光。外面淅淅小雨,他的肩上有一處被打濕了,一片黃葉落在那里,凄冷孤寂。
顧華杉手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暈染開去。
燕離盯著那紙上龍飛鳳舞的大字,蒼白的臉上浮點笑意,“你在做什么?”
顧華杉急忙扯了一張紙,壓住自己寫的字,慌亂道“沒…沒干什么。”
“我都瞧見了。”燕離低咳一聲,“你的字,確實有點丑。”
顧華杉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她不問他的傷勢,也不問今日白天發生的事情,兩個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離王殿下大半夜的跑來,就是特意來嘲笑我的?”
“今晚夜色極好,我出來走走。”燕離唇角噙笑,剛好配合一聲驚雷,語調轉為悠長,“這連綿的秋雨啊——真美啊——”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顧華杉將筆重重一放,坐下,翹著二郎腿,單手撐腮。兩個人就這么隔著窗臺,連綿細雨,柔軟綿長。
燕離突然咳嗽了起來。
他咳得很是厲害,一張煞白的臉上泛起潮紅。顧華杉終究是不忍,皺眉斥道“明明白日里受了這么重的傷,也不知道好好歇著,到處跑做什么?”
這話說得放肆。
可偏偏那人卻不惱,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順了氣,臉色卻已然泛起一絲青色。他很瘦,那張臉上仿佛只剩下了一雙清冷淡雅的眸子。
“聽說你今日出府去了?”
顧華杉“嗯”了一聲,不咸不淡道“出去辦了點私事。”
燕離卻沒有繼續問她出去辦了什么事,他的手指若有若無的擦過膝蓋的位置,語氣淡淡,好似在聊這外面的天氣一般,“你可知道…今日那趙公公在回宮的路上發生了意外。”
顧華杉的臉隱在暗處,唇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哦?什么樣的意外?”
“他的馬在經過長街的時候受了驚,人被甩下馬背,剛好落在屠夫砧板上立著的刀上。一刀歌喉,氣絕當場。”
燕離一邊說著,那雙眼睛一邊朝顧華杉的臉掃去。
他的聲音輕柔,沒有半分情緒,低沉猶如這窗外的夜雨。
顧華杉衣袍之下的手微微握緊,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那…那可真是報應。所以說,還是要與人為善,切莫將人逼急了。”
燕離淡淡一笑,似別有深意,“倒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