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沐此人心思縝密,在京城時只帶了南境十幾個心腹,卻能暗地里截斷義父在西邊的漕運生意,可見此人絕非表面裝出來的紈绔子弟那么簡單。
他想起臨行之前義父囑咐的話此番前去南境,一定要揪出趙家的罪證,即使圣上眼下需要趙家的十萬兵馬與燕離抗衡,但是一旦事態平息之后,便是徹底鏟除趙家之時。
楚沐腳下生風,那丫鬟提著宮燈,引著他去了王府庭院之中。但見流觴曲水,竹林沙沙,沿著湖面兩側擺滿了宴席,已有當地四品以上官員出席。人還未到,便聽得一聲一聲的請安之聲“楚大人。”
錦衣衛歷來直屬皇帝只聽圣令,只為皇帝辦差。先帝在時,錦衣衛便替先帝查過多起大案,名震大楚的巫蠱之案、前太子殿下燕離謀反案,這些讓大楚地動山搖的大案,均出自于錦衣衛之手。
錦衣衛指揮史雖官從三品,朝野之上,卻無人敢對指揮史不敬。
從政路漫漫,誰知那日那高懸的刀便落在了自己脖子上。
小心謹慎總是沒錯的。
楚沐長袖善舞,依次和在座眾人大人打過招呼之后落座。身邊伺候的女子聰明乖巧,早已上前斟滿了酒。
淡淡月色之下,那女子膚若凝脂,泛起水光,一身輕紗包裹住胸前的滾圓,偏偏腰肢卻盈盈不足一握。低頭之時,脖頸細長如垂柳,白皙如羊脂玉,通體幽香,竟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睛。
似乎是察覺到男人的目光,夏瑜仰起頭來粲然一笑,“楚大人。”
楚沐勾唇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喚夏瑜。”
只聽得有輪椅碾過地面之聲,小廝扯著喉嚨報了一聲“世子殿下到——”,滿院子的人起身望向那庭院入口,楚沐眼睛一瞇,趙高沐被下人推著來到了宴席之上,那人已經無法下床,只靠輪椅推著走至場中央。
南景王爺疾聲道“高熾,你來這里做什么,還不快回屋躺著。”
趙高沐氣若游絲道“無妨,今日南境官員難得聚齊,更有楚大人和兩位御醫不遠千里來到王府之中,我作為趙家世子……理應出席。”
趙高沐一出現,便聽得一陣竊竊私語之聲。楚沐耳力好,自然將這議論都聽得清楚。
“前幾日運河開通慶典之時,就聽聞殿下險些從甲板之上昏迷,掉下運河之中呢。世子殿下如此年輕,怎么會病得如此之重?”
“所謂時運不濟便是如此吧。若天意如此,這南景王府只怕要后繼無人了。”
天意如此嗎?
楚沐唇角勾出一絲似笑非笑,飲了一口酒,眼底變幻莫測。
趙高沐,我楚沐偏偏要看看,你這病是真是假。若是真,義父從此便少了一根心頭刺。若是假,便由我楚沐親自送你上斷頭臺。
趙高沐被人推著入了席,楚沐一雙厲眸沉沉落在趙高沐身上,似是感應到了那人的注視,趙高沐微微抬起頭來,兩個人視線在空中交錯,趙高沐抿唇勉強一笑,顫巍巍舉起酒杯,遙遙一祝。
偏偏那斟酒的丫頭腳下一滑,銀壺之中的酒水盡數灑在了楚沐的衣衫之上。
只聽得酒壺倒地,隨后那丫頭驚慌失措的跪在楚沐面前,連連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無意沖撞楚大人,還請楚大人恕罪!”
楚沐盯著那人因彎腰而呼之欲出的雙峰,唇角一勾,卻只是抿唇不語。
場上的人皆因著此變故轉投過來,看向楚沐。楚沐默然,只顧悶頭,視線落在手中的酒杯之中。
聽得趙高沐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你真是該死……楚大人乃本世子貴客,你這奴才,笨手笨腳沖撞了大人……該死……”
那丫頭嚇得面色一白,身子抖若篩子,匍匐在地一個勁的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