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睛透亮,清澈見底,幽幽發冷,“還請姑娘將這手鐲一并取下來吧。”
顧華杉眼底一片清明,四目相對,女子勾唇一笑,“怎么,我連首飾都戴不得?”
“首飾自然是可以帶。但是您這手鐲,里面藏了二十根銀針,是天下以等一等的暗器,我說得沒有錯吧?”
顧華杉心驚不已,面上平靜道“清淺姑娘真是好眼神。”
“姑娘過獎。”
顧華杉見瞞她不過,索性取下了手鐲,她臉上始終帶著冷笑,不慌不急的將那手鐲交到了其中一個嬤嬤手里。
她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心里卻有了幾分慌亂。
這元清皇后身邊的人竟是如此心細如塵,那元清皇后還不知是何等厲害人物。
先是將她晾在這里半個時辰,下馬威一立,先攪亂對方的心神。
此行還吉兇未測,顧華杉心頭卻已經隱隱開始不安。
清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姑娘請吧,娘娘已經在等著了。”
顧華杉臉色不變,笑意盈盈道“煩請清淺姑娘前面帶路。”
那嬤嬤們早已退了下去,只留清淺一個人在前面帶路。
這宮殿之中陰沉沉的,饒是陽光普照,院子里百花盛開,卻仿佛莫名有一種肅殺之氣。
顧華杉小心謹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沿途將這路已經記在了腦子里。
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座紅墻綠瓦八角飛拱的單體建筑,視線開闊,宮女太監們低著頭進進出出,一聲不發,訓練有素,腳下半點聲音也無。
似乎唯恐擾了那宮內住著的貴人。
顧華杉隨清淺走到一處門前,那門口的小丫頭行了行禮,隨后便知趣的恭敬退下。
清淺輕叩門扉,身子立在門外,沉聲道“娘娘,顧小姐來了。”
那聲音清麗婉轉,帶著玉石擊水的清冷,不怒而威,似漫不經心。
“進來。”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屋子里幾個窗戶都大開著,冬日的陽光斜斜的落了進來,落在腳下那華貴無比的地毯之上,落在屋內一排排朱漆梨花木衣柜上,只照得眼前一切都是朦朦朧朧。
臨窗的大炕上鋪著金線閃緞大坐褥,湘妃竹簾半遮半掩,在一片珠簾玉動之后,隱隱看見一個女子伏在那交趾黃檀貴妃榻上,烏黑的青絲梳得一絲不茍,那滿頭的珠翠泛著冷冷的色澤。
那是個極其好看的女子,眉眼淡淡,眉心一點朱砂,耳墜東海珍珠,一雙眸子似秋水般朦朧迷離,帶著一股貓兒的靈動和慵懶。
她身著暗紅色的宮裙,裙裾鋪開,上面用金線繡著百鳥朝鳳的圖案,栩栩如生得像是要振翅而去。
她腳邊跪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宮女,低垂著腦袋,正為她捶腿。
她神態如此專注,仿佛根本沒有看見屋內的人一般。
那簾子微微動了,簾后的女子微微起身,顧華杉只覺得一道極淡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顧華杉也抬眼去看,兩人視線交錯,顧華杉不避不讓,大大方方的打量那簾后的女人,那個大夏傳說中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子。
許久,她唇角牽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來。
這便是元清皇后嗎?
清淺跪下,行了大禮,聲音里帶著恭敬,“奴才奉娘娘之命,已經將顧小姐從太子府救出。”
元清皇后淡淡的“嗯”了一聲,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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