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盯著他,一雙眼睛幽深無比,三言兩句之間,仿佛已經(jīng)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
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語氣淡淡“慕容先生這是不想要本王的賞賜啊。”
慕容安作伏低之態(tài),弓著腰,“小人萬萬不敢。小人只盼將來有朝一日,能夠問心無愧的接受殿下的賞賜。若殿下當真疼惜小人,就請殿下念在明州悠悠之口難堵,而小人卻不愿作那眾矢之的的份上,收回這些東西吧。”
燕離輕輕一笑,語氣之中似乎有淡淡的嘲弄,“慕先生還真是忠心為主。這樣盡退得宜,有勇有謀的人才,若是能到我麾下,我必然如虎添翼。”
慕容安笑道“這明州都是殿下的,小人的忠心和性命自然也是殿下的。”
兩人相視一笑,那燕離欺身而近,手輕輕在他肩上拍了拍,“也好,倒是本王考慮不周了。慕先生既然不喜歡這些東西,那自然是這些東西入不了先生的法眼。昨日劉大人送來了邊城新摘的茶葉,我待會兒便命人送一些到慕先生府上,還請慕先生不要再推辭。”
慕容安正要拒絕,抬眼看見那人那雙幽冷透亮的眼睛,他一時心頭發(fā)麻,只是茫然的點了點頭。
“更深露重,慕先生早些回去吧。”
慕容安再次作揖,“多謝殿下體恤。”
那慕容安將那木箱子留在原地,隨后后退至了馬車面前,“小人失禮,便先告辭了。”
慕容安就此離去。
慕容安一上馬車,便沉聲對那車夫道“十二弟,現(xiàn)在立刻去少爺那里。”
那車夫聽出他語氣之中的惶惶,疑惑道“大哥,可是因為拒絕了殿下的賞賜而受了責罵?”
慕容安坐在馬車之中冷冷一笑,“什么賞賜。這燕離城府當真是深不可測,想要跟我玩陰的。”
“大哥,恕十二愚鈍,殿下不過是派人給您送了些賞賜,怎會想要害你?是不是你整日呆在慕容府里,太過驚弓之鳥了些?”
“離王殿下若是賞賜,為何不明旨宣發(fā)廣而告之,反而是低調(diào)謹慎的派人將東西直接送到我家中?所謂殺人誅心,他不過是想要讓老爺?shù)娜酥溃胍召I我慕容安。若是長此以往,按照老爺謹慎多疑的性格,必然疑我已經(jīng)歸順離王殿下。好一招挑撥離間,好一招殺人誅心。”
那十二卻仍是不解,“大哥,這事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他乃高高在上的離王殿下,怎會在咱們這樣的人身上使這樣的計謀?他這樣做,又有什么好處?”
慕容安默然不語,只覺多說無益。
慕容家在楊平的一切生意,明州的軍務(wù)支出,以及底下的暗哨暗線,皆是由他一手執(zhí)行。
他是慕容家的棋盤上最有殺傷力的一顆棋子。
而慕容周又算得了什么,不過是個只會喊打喊殺的黃毛小子。
昔日在京城里,還念著他是慕容家的嫡出公子敬他幾分。
可自從出了京城,若是沒有他慕容安在楊平周旋,他慕容周哪里能像今日這般狂妄。
燕離想要拉攏他,自然也是知道他無可替代的利用價值。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什么主仆尊卑,什么君臣綱紀,誰能握緊手中權(quán)力,誰才能笑到最后。
慕容安仰靠在馬車之中,閉目養(yǎng)神,心中卻已經(jīng)將這亂七糟八的事情梳理了一番。
慕容周稱呼他一聲安叔,可實則還是將他視為奴才。
他胸中自有鴻圖計劃,可卻都被慕容烈打壓著。
若是投靠了燕離,那燕離又能保證他后半生的榮華富貴?
思來想去,竟仿佛眼前沒有一條路可走。
馬車一路顛簸,直到進了城。
明州也有宵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