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諸多歷練加身,白宇早不是當初的愣頭青,堂堂山峰也有向陽與背陽之分,何況是人,唯有正視心底的陰暗,才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說。
那等無人之境絕不是空穴來風,想來有兩個法子大可一試,一是放空身心,收斂性情,遁入空冥,二則是……
“噗呲……”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冰凝雪吟世,白宇如愿以償,在此喚出吟雪。
昔日青冥靈潭,他與賞金界的南氏男子鏖戰,若無破風,若無那天外一劍的醍醐灌頂,他怎會踏入冰醒,存活至今?
細細想來,或許破風不是入境的關鍵,而是修士融入意志,寄托畏懼的替代物,換言之,吟雪也可以,若硬要說出個道道,宿命二字足以詮釋一切。
“這是她的話,真要追溯源頭,吟雪與她有著莫大的瓜葛,一切的一切全得歸咎于那一縷青絲。”白宇自顧自莞爾一笑,篤定地說著。
“滴滴嗒……”
白宇意欲寄托的思緒數都數不過來,光是嘮叨便可扯上一宿,區區入境何足掛齒?
“啪嗒……”
瞭望四方,幽邃,貧瘠,日月無光,像是阿鼻地獄一般,上有尖銳刀子般的冰柱,下是一馬平川的浩蕩冰河,赤裸裸的冰之深淵。
白宇抖了個激靈,不寒而栗,這破地他不止來了一回,依舊瘆人得厲害,連眼簾都睜不開,只敢悄咪咪地露條縫。
“好家伙,但凡多待幾息,我要么凍死,要么得活生生嚇破膽!”
白宇碎語不斷,偶然瞄了一眼冰河之下,他看到了一個人面惡鬼,幽藍眸子,灰白發髻,眉宇間邪氣凜然,盛氣凌人如同當世妖魔。
“……”
眼簾半睜,再度回歸那片漆黑。
“這……便是入境?”
白宇呼氣吐息都小心翼翼,用身子骨牢牢記住此般姿態,百骸輕盈,如魚得水,腳尖一踮,飛升九天,忽情之所至,喟嘆頗豐。
“十里煙霞,香銷魂掛,念珠袈裟,紅塵丟下,半生繁華,命薄如紗,舞盡霓虹,多少不公……蓮步踏天,廣寒神宮?!?
“咻咻……”
涼風習習,蕩漾于心。
“嘶……”
白宇慵懶地呻吟一聲,終是醒過,上下摸了一通,這才放下心來。
他躺在一個簡陋的木屋,幾根木板足足釘歪了一截,約莫是匠藝不精,上頭的陳列擺放隨心所欲,一個破藥鼎,一把小榔頭,一堆黑得發毛的藥石以及一扎泛黃的古籍。
“這地……怎么有點眼熟?”
白宇正絞盡腦汁琢磨著,“咣當”一聲,木門險些撞了個稀巴爛,一個身著道袍的老頭上氣不接下氣,乍一看,仙風道骨,湊近點,歪門邪道。
“……”
見之,白宇吞下了口口水,潸然淚下,哭得像個歸家的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