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柳舟死了。
征北軍兵營的帥帳里,已經升起了白帆。全軍上下一片死寂,只有隱忍的抽咽之聲。帥帳里很簡陋,一張太師椅,一份沙盤,太師椅后頭還掛著曾經讓她驚嘆的地羊皮地圖。可是那個人如今卻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沒了聲息。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便是那個又傲嬌又護短的便宜娘親竟會以這樣悄無聲息的方式離開自己,她還沒有告訴她,她真實的女兒早已離她而去,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換了個芯的許含。可是現在,她即使想說,她也再無法聽見,再無法擺出或驚訝或憤怒的神情,甚至她寧愿她能站起來揍自己一頓,質問一下自己憑什么霸占了她女兒的身體!
“小姐,大帥該起程了。”小陸的聲音沙啞著,那是被哭啞的。
許含宛若未聞,依舊守在那個原本高大又強壯的身子旁邊,可是如今,她變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體。
“小姐!”小陸見她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忍不住推了推,只是那雙紅腫的眼睛再流不出眼淚。
?身后有腳步聲靠近,小陸回頭想行禮,被他抬手制止。
他心疼地看著那個如同失魂的人影,他的手輕輕扶在她的肩膀上,低頭看向那個緊閉雙睛面色灰青的人,低聲道:“當下之計,還是要讓許侯早日入土為安,這個仇,我們定要讓魯國加倍奉還!”
他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許柳舟的遺體最終還是入葬了。葬禮完后,許含將自己反鎖進書房,整整三天。
第三天晚上,她從書房走出,渾身疲憊,總是帶著笑意的桃花眼沉沉如海,里面閃現著半明半滅的光芒。
門外,那道清瘦的身影正等著她。
看到她自書房走出,那顆懸起的心緩緩放下。他輕嘆一聲,舉步靠近,執起她瘦削的手,柔弱無骨,涼意透人。
“我讓人備了些白粥,先喝點吧。”
許含無悲無喜,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她將手里的一疊紙交給他,一開口,聲音黯啞:“這是我這些天想出來的,我要入兵營,你給我安排一下。”
謝玙自她手中接過,看也未看一眼,只對她道:“先吃點東西,有什么事,等下再商量。”
坐在桌上,謝玙沉默地看著她咽下無味的白粥,三天了,這是她第一次進食,不能吃飯,只能喝些流質的粥。他看著她慢慢地喝了一碗又一碗,五碗過后,他見她端起碗還要加,他一把攔住,道:“過一會兒再吃。”
許含也不拒絕,聽話地放下手中的碗,乖巧地拿起水,漱干凈了口,又慢慢地倒著水喝起來。他一眼不眨地看著她一聲不吭地做著這些事。
待下人將桌上的飯食撒下,他才開口道:“我讓人備好了熱水,你先梳洗一下。”
自從來到大焱,許含便不讓旁人侍候自己梳洗,這樣的習慣,謝玙自然早就知道。可是今日他卻不放心。熱水備好后,他讓人搬來屏風,隔著那道屏風靜靜守著她。
他翻看著她交給自己的東西,臉上閃過驚訝,眼神帶著一絲熾熱,可越是往后看,他卻越是心疼她。若非將她逼入絕境,她又何必去做這些事?明明,她可以一輩子做個逍遙世女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玙見屏風那頭沒了動靜,心下一驚,忙起身繞了過去,卻見那個許含早已趴在桶沿睡了過去。
他便顧不得其他,取下屏風上的衣衫,一把將她抱起。面對身無遮攔的她,他卻未起一絲綺念。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后,正要收回手的他被床上睡著的人一把抓住。他握住那只無骨柔荑,在床沿坐下。
眉頭緊緊擰著,嘴唇也緊緊閉起,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他心疼地伸另一只手撫上那張蒼白的臉頰。
這樣的痛苦,他曾經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