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有些孤僻,三歲還不會說話,沒有人愿意跟我玩……”
賀之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主動跟人提起過去,那段他不愿意提起的、諱莫如深的過去。
“那時候當家的是祖母,她把老二當做繼承人培養,卻被我搶了大少爺的位置,心里很是不喜,我不愛說話,不如老二討人歡心,父親,怪我不爭氣,對我一直比較嚴厲,母親,很愛她的丈夫,父親去世后她很難過,拉著我一起服安眠藥自殺,后來爺爺就把我帶在身邊……”
短短幾句話,已經將賀之樟的生存處境表述清楚。
發育遲緩的幼童,性格孤僻不愛說話,有一個嚴厲的父親,母親的心思全在丈夫身上,兒子的死活與她無關。
沒有長輩的關愛,沒有朋友可以傾訴,有的只是無盡的苛責和嚴厲的要求,做好了沒有獎勵,做的不好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夜里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哭,提心吊膽等著明天到來。
季南堇終于知道他為什么會說出那樣的話了,或許他從未感受過家人的關懷,他的祖母討厭他,父親不關心他,原本該保護他的母親卻想要他死,他在這里,沒有家。
賀之樟頭疼的厲害,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么,關于那間地下室,那些照片和標本又該作何解釋?
他想起那天放學回家,母親難得對他露出笑臉,端著水問他渴不渴。
他喝了那杯水,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了,那之后爺爺就把他接到身邊,他的母親也被救了回來,成了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
紅血絲一次次爬上眼底,卻又一次次被逼退,賀之樟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了懸崖邊上,往左是無邊深淵,向右是公開處刑,哪一步都是死。
這樣無能為力的感覺,已經多年不曾有過,身體里的怪獸掙扎著嘶吼,窒息的感覺幾乎要將人溺斃,就在賀之樟快要控制不住的時候,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他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就像是黎明前的救贖,突破無盡黑暗來到他面前。
視線恢復清明,他看見女孩兒紅腫的眼睛,聽她哽咽著對他說“賀之樟,我以后再也不問了。”
賀之樟輕輕吐出一口氣,幫哭成大花臉的女孩兒擦眼淚,“還走嗎?”
“走。”
季南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像是從鼻子里發出來的,不等賀之樟開口,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帶你一起走。”
沒有等到回應,季南堇用力一哼,“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你打暈,反正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賀之樟突然笑了,他緊緊抱著懷里的女孩兒,微涼的唇貼上她的后頸,“好。”
季南堇滿意了,頭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你不要怕,以后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就跟他拼命!”
“……好。”
“賀之樟。”
“嗯。”
“我愛你。”
賀之樟有些發愣,從季南堇失蹤到那間刻意布置過的地下室再到坦白自己的童年,中間有幾次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看到她收拾行李那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要失去她了,可是她說,她愛他。
“賀之樟。”
“嗯?”
賀之樟垂眸,看見女孩兒不滿的噘著嘴,濃濃的鼻音里帶著善意的提(警)醒(告)。
“你有沒有聽見我剛才說了什么嗎?”
“嗯。”
他聽見了,聽的清清楚楚。
“那你就沒什么要對我說的嗎?”季南堇囊著鼻子哼哼,心想我都不知道第多少次表白了,你老人家能不能給點反應?
老人家不但不給反應,還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季南堇被看的有些惱,伸手就要去推。
手腕被人抓住,季南堇掙了兩下沒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