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杰洛又抿了兩口茶水,最終還是將杯子放了回去“給佩德羅先生來兩壺酒吧,這種清淡的東西,不適合現(xiàn)在的場合?!?
“安杰洛將軍,等你的侍童把酒水端上來的這段時間里,我還是想要提出一個問題。”佩德羅放下了手里的一沓手稿,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
“佩德羅先生,我大概能猜到您要問什么問題?!?
安杰洛又沉默了幾分鐘,等侍童將葡萄酒送到桌上之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才接著緩緩說道“對于皇室的態(tài)度這方面,佩德羅先生您看,我們托科家族,實際上也和其他貴族沒什么兩樣。我們同是帝國的臣下,同是正教的信徒,我們沒有理由不忠于巴列奧略,只是……”
“只是什么?”佩德羅也饒有興趣地捧起酒杯。
“巴列奧略如果想把托科作為左膀右臂,那么安杰洛愿意赴湯蹈火。但巴列奧略只是想把托科扶上那個位置,作為一枚吸引其他家族的棋子。那么托科也只能是一枚棋子?!卑步苈逍α诵?,仍然坦然地坐在位置上,“只可惜,托科家族與約翰陛下唯一的聯(lián)系早在約翰陛下還未記事時被斬斷了??梢哉f,托科家族能夠有幸得到約翰陛下的照拂,靠得還是普布利烏斯將軍的引薦……這么說起來,約翰陛下真能有這么大的魄力,將這么重要的一個位置,交到我的手里嗎?”
“陛下能否有這一魄力暫且不說,約翰陛下是否把我們當(dāng)成棋子,這不應(yīng)該是我們來關(guān)心的?!迸宓铝_晃著銀質(zhì)的酒杯,但并未喝下,他接著說道,“我們都不是棋子,或者說,在帝國之下,我們都是棋子。我也一樣,甚至說,索菲雅殿下也一樣。也只有圣座上那唯二的人,才在棋局之外。我們應(yīng)該適應(yīng),也應(yīng)該擁有作為棋子的自覺?!?
“這就是你們新貴族所謂的覺悟?”安杰洛拿起了佩德羅放下的那一沓手稿,隨意翻動了兩下,“想要圣座衛(wèi)隊指揮官位置的人,有比托科家族更偉大的,也有不及托科家族的。但這不是家族榮譽所能影響得了結(jié)局的。實際上一切都只在約翰或是君士坦丁陛下的一念之間。所以,我不去爭。爭得頭破血流了,便宜不了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有些東西會自己落到托科家族手里。”
“至少眼下看起來,您不只是一個優(yōu)秀的指揮官。您對政治的嗅覺,實際上比公主殿下與約翰陛下想得敏銳得多?!?
“佩德羅先生過獎了。騎士托科家族不需要多敏銳的嗅覺。時局就是這樣。帝國境內(nèi),所謂的貴族內(nèi)耗,相比于貴族如今掌握的權(quán)利,只要皇室還需要某一枚棋子,那枚棋子就永遠不會倒下。我們無論怎么爭,怎么反抗,都沒有意義……這一切,是自詡上位者的貴族們自己丟掉的,在他們背叛帝國的時候,在他們不顧帝國安危為了一己私利而爭斗不休的時候……”安杰洛將手稿放下,嘆了口氣,“佩德羅先生,我沒有什么敏銳的政治嗅覺,我唯一聞到的,就是……只要能入皇室的眼,托科家族就不會倒下,僅此而已。所以約翰陛下需要這枚棋子,托科家族當(dāng)然愿意身先士卒,這和所謂的尊嚴骨氣無關(guān)?!?
“和您說話,果然會簡單很多。只不過,按照索菲雅殿下的意思,您和您的家族不應(yīng)該只作為皇室的棋子,應(yīng)該作為……皇室的劍?!迸宓铝_的笑容收斂了一些,“您應(yīng)該知道,哪怕如今皇室一手遮……咳咳,皇室也不能直接干預(yù)新羅馬元老院、也就是那幫子抱團取暖的新貴族的決斷??墒牵麄円恢边@么抱著,會給陛下帶來一些麻煩?!?
“哦?”
“有些話倒是可以直接和你說。下層議階的職業(yè)工會剛剛成立不久。如果讓上層議階就這么團結(jié)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意思是說……托科家族甚至還沒來得及登上這個位置,就要被拿來使喚了嗎?”安杰洛嘆了口氣,“嘖……說實在的,這種感覺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