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安杰洛的計劃進行得相當順利。某日正午,舒姆利亞陷入包圍的第十八天,已經褪去喧鬧繁華的安塞特集市廣場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忽然躺了一個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流浪漢。
他渾身被黑色的麻布包裹,唯一讓他顯得起眼的,是胸口別著的一副亮銀色的十字架。他只是坐在那個角落,用唯一露出的暗藍色瞳孔凝視著整個集市廣場偶爾來回的人流。
終于,一個大約十歲出頭的小女孩發現了她。或者說,愿意去注意她。趁著自己的母親與一名小販議價的空檔,悄悄來到了這流浪漢身邊。
“叔叔,你還好嗎?”
流浪漢抬起頭,從他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中,小女孩兒似乎讀出了一些絕望和憐惜。包在嘴上的麻布動了動,最終,卻只是哼哼了兩聲,流浪漢又搖了搖頭。
“莉莉安!回來!你在干什么?”小女孩兒的母親回過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女兒又與流浪漢混在了一起,急忙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告訴過你了,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因為舒姆利亞的糧食供應漸漸吃緊,加之軍隊需要大量的補給來維持,因此普通民眾的生活普遍更艱苦一些。但是塞爾維亞的民眾反抗壓迫的心卻一點也不比當初波西米亞的胡斯派信徒弱,哪怕生活再艱難,都很少有人放棄與舒姆利亞這座壁壘之城共存亡的決心。
直到這一幕發生之前。
或許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小女孩兒正拽著老流浪漢的衣角,而在她母親的牽扯下,裹在老流浪漢右手上的破布,就這樣被揭了下來……
流浪漢蒼白的皮膚之下,是無數深黑色的瘀斑,而手臂各處,還生長著無數凸起的瘤狀腫塊,而小女孩手中的半塊黑色麻布上,還沾著淋巴結化膿、破潰后的膿液。或許是因為這一下扯動窗口引起的疼痛讓老流浪漢難以支撐,他又費力而痛苦地咳嗽了兩聲,很快,遮擋他嘴部的麻布就被鮮血所浸濕,老流浪漢僅存的一些生氣,也就這樣迅速地消散殆盡。
“黑……黑死病……黑死病!”
仿佛末日的喪鐘,撒旦的宣告。
年輕農婦的這一聲絕望的慘叫聲,讓整個安塞特集市廣場瞬間化為了地獄。直到如今,當黑死病的陰影降下時,還無人能夠完全幸免。
集市廣場的人們瞬間都四散了開去,只留下無人收拾的商攤上凌亂地擺放著一些菜蔬。一具老流浪漢的尸體,讓整個舒姆利亞的塞爾維亞居民,陷入了最徹底的恐懼。
“托林卡公爵……我們該離開了。瘟疫如果在整個城市傳播,會帶來更多的風險。現在舒姆利亞就是一座死城,就算我們撤離,羅馬人的軍隊也不敢進駐這里,他就會失去作為要塞的價值。守住普羅庫普列,我們還有機會!”
“我的人民怎么辦,這些塞爾維亞的人民怎么辦?”托林卡絕望地捂著頭,“這些骯臟、卑劣、下作的人,不怕受到詛咒、下地獄嗎?”
無論這在集市上突然冒出來的瘟疫患者是不是受人指使,托林卡都相信著與城外的羅馬軍團脫不了干系。憑借民眾對塞爾維亞復的支持以及對自由獨立的執著追求,托林卡相信就算是塞爾維亞的人民感染的瘟疫,恐怕第一時間讓家人焚燒自己的可能性,都比站在集市上任由瘟疫傳播來的可能性更大。
“公爵大人!我們會回來的!帶領軍隊先走,羅馬人想要去普羅庫普列只能繞過舒姆利亞。現在舒姆利亞城中的公民每家每戶都閉門不出,羅馬軍隊又不會進城,只要瘟疫不擴散,人民的安全就有充足的保障……”
“他媽的……”
“公爵大人!我們沒時間拖下去,塞爾維亞的人民可以躲在家中,我們的士兵可沒有這樣的條件……”
“我們帶著軍隊撤退,讓這些和我們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