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宮美人,一心一意地修起了道……
在皇帝修了兩年道、到了及冠之齡后,民議沸然,蕭太后終于還政。
蕭太后還政之初,朝臣們的心思還很活躍,蕭黨自要謀劃自保,帝黨則躊躇滿志,可最后,所有的謀算卻都落了空。
蕭太后還政后,皇帝卻不上朝……
當然,不上朝不等于不理事,皇帝會批折子,偶爾也會召見閣老們或臣屬,只是不上朝……
皇帝不上朝,真真是前所未有、匪夷所思。
皇帝怎么能不上朝呢?
可是,這件事雖然很古怪,朝臣也只能一次次地遞折子、苦口婆心地勸,百姓更是不敢妄議。
兒大不由娘,蕭太后也已經管束不了皇帝了。
這才有了建和十年,蕭太后吃著藕粉蓮子羹,想起了江陵的吳王。
皇帝不愿受她管束……
換個服管的也未嘗不可……
橫豎,都不是她的兒子。李家的哪個兒郎坐在龍椅上,對她沒有區別。
那吳王接到懿旨后自是欣喜若狂,他想到十年前,自己因為蕭太后的一句話,從一個不起眼的旁支幼子搖身一變成了吳王,安知這回他又會有什么造化呢?
蕭太后喜歡聽話的。
吳王再聽話不過了。
他奉召入京前,特意繞道湖州,計劃親自為蕭太后選些絲綢、聊表孝心。
曲曲折折說到這里,便是建和十年正月里,湖州的絲綢商們忙碌起來的緣由。
不論吳王最后會有怎樣的造化……
絲綢,一定不能出岔子。
孫家的小公子就是那個時候染病的。
小公子的病來得又急又猛,偏偏外地的名醫一時間也趕不到,眾人都束手無策。
容遙只能日日守在小公子榻前,給他擦汗、喂水什么的,盡點綿薄之力。
如此短短幾日,小公子竟有了不治之像,湖州的醫者都不肯再開方子,而是委婉地勸孫太太聽天由命、準備后事。
孫太太自是氣得不輕,那些醫者都趕在她發作前飛快地溜走了。
是夜,盡管孫太太心痛欲絕,但孫府的人還是開始做起了治喪準備,畢竟吳王一行很快就要到了,如果喪事辦得不利落,沖撞了貴人,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禍事。
容遙獨自守在昏昏沉沉的小公子榻前,心里總有一種不真實感。
她甚至希望能把自己重獲的陽壽送給小公子。
她這樣一個人,不懂情感,也沒有什么才干,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
換做小公子,一定會有很精彩的一生。
等孫太太來看小公子的時候,容遙就問是否考慮請術法高深的高人,并說如果有需要,她愿意犧牲。
孫太太只當容遙在胡言亂語,并未理會,她鄭重地給了容遙一瓶藥“那些庸醫都說恒哥兒沒治了,我是斷然不信的,這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秘藥,你即刻喂恒哥兒服下,我還要去繡坊里看看……”
孫太太行色匆匆地離開了,嘴里還在嘟囔著“誰都別想趁機搶走我家的生意!”
容遙拿著那藥瓶,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什么藥?從哪里來的?
孫太太什么也沒有對她交待清楚。
藥不能亂服。
雖然小公子半死不活的,但也不能隨意給他喂藥吧?
不過,孫太太是小公子的母親,肯定不會害小公子的,如果因為她猶猶豫豫而耽誤了服藥時機,那就壞事了。
容遙為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