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因為行事無狀,還差點被容衡送去尼姑庵思過。
最后,峰回路轉,她得償所愿嫁入寧王府。
卻始終難以放下心底對邵北城的愧疚。
怎能放下呢?
她一日在寧王府,就一日不會忘記她是如何成為寧王妃的。
也就一日不會忘記,她的所作所為,是怎樣地對不住那年紀輕輕便為國戰死在西北的少年。
十年不忘,耿耿于懷,終成心結。
上輩子,容鈺統共見過邵北城兩回。
一回是穆臨淵帶容華出京時,邵北城身帶重孝前來送行,替國公府的老夫人帶話給容華“我家老太太說,容家大小姐貞烈高義,是我邵家對不住您。”
“若我二哥泉下有知,必定希望您珍重自身、好好活著。”
那時候,容鈺本就哭得傷心,聽了邵北城說的話后更是肝腸寸斷,淚眼婆娑中她并未看清邵北城的長相。
只記得,他有一雙星墨般的眸子,極清亮。
第二回,是在邵北城戰死后、皇帝為他舉行的國葬上。
少年將軍躺在莊重的金絲楠木棺里,身上插滿了箭鏃,他身上的箭那樣多,若是一一拔出,恐怕身子便會支離破碎。
這回,容鈺看得很清楚。
是以后來,她追思了十年的,正是躺在棺木中、閉著眼睛的邵北城。
十年歉疚,她終于,再次見到了這雙星墨般的眼睛。
原來,他不僅有星墨般的眼睛,還生得這般清峻。
……
邵北城從床榻上起身,走到方桌邊,拉過空著的條凳坐下,舉起方桌上的茶壺、隔空就著壺嘴喝了口水,這才看向一直呆呆愣愣盯著他看的小姑娘。
小姑娘個子不高,臉龐圓潤,又梳著個圓髻,是個樸實圓潤的小姑娘。
容鈺并不知道邵北城對她的印象,她盯著他入了神,聽到穆臨淵打趣的話后才回過神來。
穆臨淵說,“北城,待你將來上了戰場,若那些遼人見了你也如這個小姑娘一般……是否便是古籍上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
邵北城回他“若是那般,大周便不必再練兵,征選些生得美貌的人送去西北便可。”
容鈺不滿地看向穆臨淵。
她并非不滿他打趣她是花癡。
相反,多虧有他這番打趣。
否則,若要她自己解釋一味盯著邵北城的行為,便是逼得一個內心滄桑的婦人,不得不用小姑娘那軟糯的嗓音、扭扭捏捏地對邵北城說,“小女一味盯著公子看,是因為公子生得俊”之類的話。
真真難以說出口……
她不滿的是,穆臨淵話里的另一半內容。
若遼人見了邵北城……
西遼蠻子不會因為邵北城的模樣就對他格外寬容。
容鈺想到上輩子邵北城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箭鏃,正要開口反駁穆臨淵,卻聽見邵北城問她“小姑娘,臨淵拿著婚書登你容府的門,你覺得他要的是什么?”
容鈺看向邵北城,與他星墨般的眸子對上。
她心里百轉千回,少年看她的眼神卻很是冷淡。
容鈺心里不禁有些唏噓。
畢竟,她對他所有的心思
上輩子對他的愧疚,如今再見到他的激動,對他的敬佩與悲憫……
兩輩子,他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