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絕不會懷疑她,她也不會把幽獨贈給別人……
他與她許下白頭之約、約定互不相疑的時候,確是真心實意,可一輩子太長了,他們都變了。
皇帝聲音蒼涼“月娘,此事就此揭過,你起來吧。”
貴妃謝恩后站起身,詢道“陛下,夜已深了……”
皇帝轉動輪椅,背對著貴妃道“你歇息吧,朕去鐘粹宮看看怡妃。”
怡妃段氏,戶部尚書段保德之女,她三年前入后宮,在一眾年輕嬪妃里最得圣心。
貴妃走到關雎宮的殿門邊,看著內官們簇擁著皇帝遠去。
收復燕云城是皇帝此生夙愿,盡管這回北征受挫,但朝野人人都看得分明,不出幾年,皇帝定會再次揮師北上。
戰火一響,千金萬兩。
糧草、軍餉、武器戰甲……
樣樣都要錢。
天下是皇帝的,也是文武百官、天下萬民的。
皇帝籌軍資,也要勸動閣老們松口,還要戶部尚書盡心當差。
所以,皇帝不能忽視這位怡妃娘娘。
皇帝走遠后,貴妃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落了淚。
道理她都明白……
她也決心斬斷情絲,籌謀奪儲……
卻還是難免傷心。
相伴十余年,這是皇帝與她第一次分別數月,她思念他,也擔心他受的傷。
端王賜琴一事,如果皇帝相信了她;
如果皇帝今晚留在了關雎宮……
那么,春帳低語、耳鬢廝磨,那溫情或許會令她回心轉意。
但,沒有如果。
皇帝去了鐘粹宮。
即便皇帝是有目的親近怡妃的,可他寵幸她的時候,面對一個年紀輕輕、天真嬌麗的少女……
他心里,必然也是歡喜的……
貴妃抹去淚水,轉身走進寢殿。
……
這晚,容鈺心里牽掛著容華的洞房花燭夜,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她覺得自己將將入睡不久,便被吳嬤嬤搖醒了。
容鈺揉著眼睛,不解地問道“嬤嬤,今日為何起得這樣早?”
吳嬤嬤一邊伺候著她穿衣裙,一邊緊張地答道“小姐,這樁要緊的事您怎么忘了呢?!侯爺前日便交待了,衛夫子從今日起復課……”
衛夫子!
容鈺一聽到這個名字,心肝一顫,神思立刻變得清明。
她代容華捐金后被罰跪祠堂的那日,穆臨淵把婚書退還給容衡,其后便離開了京都。
她雖介意穆臨淵心里有容瀅,卻也感激他上輩子曾救過容華的性命,本有心彌補他一二。
可她被關著的時候,他便離了京,這輩子他們或許再也不會相見了……
至于衛夫子復課……
她們姐妹三人自婚書一事后已停了十余日的課,如今婚書一事已平息,京都城里也太平了些,前天父親便提起了待容華出嫁后、她們姐妹三人復課一事。
衛夫子是個清高、嚴苛的女夫子,她出身文官之家,父輩受過黨爭官司牽連,也影響了她的婚事,故而她一生不曾嫁人、全心鉆研學問,如今是京都城赫赫有名的女夫子之一。
以衛夫子的為人,她心底萬般瞧不上與商賈結親的容家,若不是賞識容瀅,她絕不會屈身來容府授課。
如此說來,容鈺和容蓮俱都是沾了容瀅的光,才有幸能跟著衛夫子進學。
只是這“沾光”,容鈺實在有些吃不消。
她年幼時在這世上頂厭惡的人,便是那衛夫子。
自然,衛夫子看她也極不順眼。
只可嘆,重活一世,她又要被這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