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看一眼《女訓》……
容衡恍惚了一瞬。
這一派歲月靜好的女童果真是他頑劣的三女?!
容鈺看見容衡后,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女紅,站起身恭敬地向他行禮“爹爹安好!”
容衡冷哼道“安好?!你這孽障,竟把夫子氣暈了,我如何能安好?!”
容鈺滿眼無辜“爹爹,衛夫子并非是被女兒氣暈的,而是女兒說不愿再跟著她進學后,她心中不舍,所以才暈了過去。”
不舍……
滿嘴胡言,卻仍這般鎮定……
容衡怒道“好一個不舍!虧你說得出口,衛夫子怎會舍不得你這個草包學生?!”
“大周尊師重教,似你這般忤逆師長、主動提出退學的,恐怕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容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速隨為父去向衛夫子負荊請罪!”
容鈺心中冷笑那衛夫子給她賠禮道歉還差不多……
面上則恭敬地對容衡道“爹爹,女兒昨日得了圣上嘉獎,感念天恩浩蕩,反省到自己過去有許多做得不是的地方,決心痛改前非!”
“女兒想到,圣祖皇帝開創大周后,圣祖姜皇后教化天下女子,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她堅定地看向容衡“所以,女兒決心謹遵圣祖姜皇后教誨,再也不進學了,做個安分守己的女子,學女紅、背《女訓》!”
容衡震驚地看著容鈺……
女子無才便是德?!
開國之初,圣祖姜皇后的確是那般教化天下女子的……
可時隔百年,如今大周女子進學已蔚然成風,不僅高門大戶,但凡家境殷實些的人家,俱都時興給家中的女兒請女夫子。
也有置架屏風,讓家中的兒女一起進學的。
這草包,明明是不愿下苦功做學問,卻美其名曰“做個安分守己的女子,學女紅、背《女訓》”……
可偏偏,他既說不得她,也罰不得她。
因為,他絕不敢說,圣祖姜皇后的教誨是錯的……
既然她自己說,要安分守己……
那么自當本分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于是,容鈺被禁足了……
……
直到八月三十,容華三朝回門之日,容鈺才獲準出了東側院……
陪容華回門的仍是著男裝的邵南煙。
若是尋常親事,回門之日女家當備歸寧宴。
但,容華出嫁乃是冥婚,故而容家僅簡備了寒食家宴。
寒食宴后,容華借口午歇,與容鈺一起回了東側院。
無處可去的邵南煙也跟隨前往……
三人回到容鈺屋里,寶珠早已擺好了點心、茶水,容鈺招呼邵南煙落座后,走近容華身前問道“大姐姐,你的臉色怎么這樣差?身形似乎也消瘦了些……”
容華從小桌上拿起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口道“這幾日我都在趕抄經文,要隨棺下葬的東西,自是不能馬虎……”
果然是替邵西澤抄的……
話畢,容華又吃了口芙蓉糕,然后喝了口茶。
容鈺心里微詫。
容華是極講究貴女做派的大家閨秀,從前絕不會邊與人說話、邊進食……
她狀似隨意地看向邵南煙,只見不過這一會兒功夫,擺在邵南煙面前的水晶糕已空了半碟……
一個、兩個都這般能吃……
難道邵家的人吃不飽飯?!
她不禁想起她被罰跪祠堂那日,邵北城帶給她的那個味道不佳的酥餅……
容鈺看了看桌上的吃食,給寶珠遞了個眼色。
寶珠立刻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