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里,覺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八字用在他身上,真真是再合適不過。
甚至,他連那八個字也配不上。
因為,寧王那副男生女相的容貌,看在不明真相的世人眼里是昳麗無雙,看在高門權貴和他自己眼里,卻是深深恥辱……
他的容貌,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他有一個怎樣的母親……
一個,怎樣不堪的,母親……
所以,后來他才會親手毀了那容貌……
若非宮宴或是有容瀅在場,每每進食,寧王總是吃得很多。
看在自幼貪嘴、食量頗佳的容鈺眼里都是驚人的多,更不必說在尋常人看來該是何等驚詫。
上輩子,容鈺起初只是詫異于體格偏瘦的寧王竟能吃下那么多東西,還曾憧憬過兩人共享美食,后來他們的關系逐漸惡化,她看著逐漸發福的他饕餮進食,下意識地覺得反胃。
發福后的寧王,和她曾追逐過的俊美少年判若兩人。
當她逐漸知曉寧王的身世后,才意識到,寧王的暴飲暴食或許是有意為之。
那副曾傾倒京都女郎的俊美面孔……
是寧王深惡痛絕的面孔……
深惡痛絕……
容鈺心中一震,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上輩子,寧王怎么可能喜歡她呢?
怎么可能喜歡,因為癡迷他的容貌而追逐他的,容鈺?
他有多厭惡自己的那張臉……
就有多厭惡她……
容鈺不禁有些恍惚。
上輩子,她可真傻啊……
耳邊邵北城冷肅的話音把容鈺的神思拉回現世“白鹿書院是什么地方,申家人豈能不知……”
容鈺心中一驚,神思很快便恢復了清明。
前塵種種,都過去了……
而聽邵北城的語氣,邵承志求學一事似乎比她想的更嚴重……
邵北城注意到容鈺的緊張,有意放緩語氣道“或許是我們多慮了……”
“或許,承志不過是想金榜題名罷了!”
金榜題名么?
夫婦二人各自思索,馬車里一時安靜下來。
容鈺其實不甚清楚考舉人之于士子而言難易如何,她娘家、夫家、外家都罕有讀書人,唯一一個正經的讀書人是她嫡親的弟弟容遲。
容遲身為她嫡親的弟弟,于進學上也沒有什么天分……
可就是那樣,在她兩世的經歷里,容遲俱都十八歲中舉,又在次年高中進士。
最后,金殿傳臚,先帝御筆朱批,兩回都點了容遲為一甲第三探花郎。
雖然有許多人議論,認為容遲的探花郎乃是因他恩師張太傅與先帝的情分而得,做不得數。
縱然探花郎做不得數,舉人、進士卻俱是容遲自己考出來的,做不得假。
容鈺便覺得,考中舉人大概并不是一件多么難的事……
那么,兩回都考不中舉人的邵承志,只身前往白鹿書院求學,果真是為了金榜題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