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這一戰(zhàn)，蘇大為不能摧毀大食主力，那龜茲城也就到頭了。”

郭待封及四周的唐軍，為之默然。

龜茲城不比大唐的軍鎮(zhèn)。

這是一座小城。

只能容納數(shù)千人。

能撐到現(xiàn)在，沒有倒下，已經(jīng)是奇跡了。

全憑著安西大都護(hù)裴行儉坐鎮(zhèn)。

憑著唐軍心中一口氣，一股不服輸之念。

若是親眼看到唐軍援軍，在蘇大為的帶領(lǐng)下，依然被大食人擊敗。

龜茲城上下的心氣就沒了。

除了城破人亡一途，絕沒有第二個可能。

激烈的西北風(fēng)，吹著軍旗。

城頭上插的殘破大都護(hù)旗，猛地被扯得筆直，發(fā)出獵獵響聲。

“來了！”

“要開始了！”

裴行儉雙眸一張，喃喃道：“這是殺伐之氣！”

“大都護(hù)……依你看，蘇大總管，能贏嗎？”

郭待封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忐忑，向裴行儉問。

裴行儉沉默著沒有回答，停了一停，反向他問：“你與大食人交過手，曾說大食人的重甲騎厲害。”

“確實厲害……人馬具著甲，力量何止千萬斤。”

郭待封臉色一白，心有余悸道：“就算是我們唐卒重甲列陣，也難擋他們的重甲騎沖撞，那絕非人力所能及……”

裴行儉臉色變得越發(fā)凝重起來。

大食人的重裝騎兵，突厥人以前也用過。

但是后來漸漸不弄了。

為何？

因為戰(zhàn)馬。

中原的戰(zhàn)馬乃至草原的馬種，身形都較為矮小。

特點是耐力長。

所以不耐大重量。

若是人馬都著甲，重量過大，騎兵沖鋒的速度勢必受到影響，反而限制了戰(zhàn)術(shù)發(fā)揮。

所以無論是大唐，還是突厥人。

后來的騎兵，皆以輕騎和具裝騎為主。

大唐和突厥的具裝騎，主要是人披鐵甲。

戰(zhàn)馬只給簡單皮甲防住要害。

而大食人，無論是人，還是戰(zhàn)馬，都是披著鐵甲。

那份重量加速度，沖擊力之強(qiáng)，破壞力之猛烈，當(dāng)世無人能及。

大食人能用這重甲，乃是因為大食的馬……

就是昔年漢武帝所尋的汗血寶馬。

即大宛良駒。

大食之馬，無論身形、力氣、沖刺的爆發(fā)力，都遠(yuǎn)勝唐人之馬。

所以才能承載人和馬的具裝重甲騎。

這一點，目前郭待封和裴行儉都想不到好的破法。

以裴行儉所想，唯一的方法，可能只得以車陣為城，將戰(zhàn)馬和拒馬列在陣前，以抵擋大食重甲騎的沖擊力。

但要做到這一點，必須提前布置，否則時間來不及。

眼下唐軍與大食人即將遭遇，看蘇大為那邊，首先排出來的卻是一些輕騎。

似乎絲毫沒有動用車陣的打算。

就算是裴行儉，現(xiàn)在也猜不透蘇大為的應(yīng)對手段。

“若阿彌能抵擋住大食人的重騎沖鋒，這一戰(zhàn)，就有贏的可能。”

裴行儉凝聲道：“若是抵擋不住……”

若是擋不住，被大食人重甲騎直接沖垮陣勢。

到那時兵敗如山，一切休提。

城上，城下，數(shù)萬，乃至數(shù)十萬人。

無數(shù)人的眼睛，無數(shù)顆心，全都高高提了起來。

隆隆隆

激烈的馬蹄聲。

沉悶的戰(zhàn)鼓聲，還有高昂的號角聲，混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