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主……噢不!衛譽,你還有什么話好說?”百里朽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連眼角余光都沒有給到衛譽,“你是自裁以謝天下,還是要本尊親自動手,或者說需要將煙鈺帶到這里,與你當面對質?”
衛譽沉默了,身體顫抖不止,臉上的表情一陣紅一陣青,而在首座上的他,此刻如坐針氈——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居然會被別人發現,而且這人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那用來指控他的十片指甲,他也并非沒有注意到,可就像衛楓說的那樣,幾乎沒有哪一個男人會對女人的指甲感興趣。是故衛譽事后也只是當煙鈺在自殘而已,反正對修行者來說,只要愿意,指甲這種東西還不是說長就能長起來的。
次座上的秦風一言不發地看著事態發展,并沒有急著表明自己的態度——雖然衛譽的行為的確為人所不齒,可他更好奇衛譽為何會這么做,以及身為大女兒的衛楓,為什么會仇視衛譽到這種地步?單單就是因為衛譽欺辱了煙鈺嗎?這個理由,恐怕還不夠。
“衛楓,從小到大,你是我最寵愛的女兒,我連打都很少打你。”衛譽的聲調有些顫抖,不知是出于懺悔,還是已經絕望,“我當上衛主之后,你就能永遠開開心心地生活,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玉盤珍羞食之不完!你又為何,一定要將為父打下那萬丈深淵呢?”
衛度冷冷地看著做戲的衛譽,巴不得他早點去死;秦風和百里朽則暗中調度修為,隨時準備包圍衛譽——只要其有任何類似反抗和搏命的舉動,流光長劍和魂焰木刀瞬間就能砍下他的腦袋。
“爹……請原諒楓兒最后一次這么叫你。”衛楓眼中流下兩行清淚,腦海中浮現出從小到大與衛譽親近的場景,“禮、義、廉、恥、忠、勇、信,這是咱家的家規,可是如此教導我的你,做到了嗎?”
言及此處,衛楓從腰封里拿出一紙信箋,將其緩緩打開后,哽咽著念了出來“楓姐,我要走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君哥哥,所以那晚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不過你不要自責或內疚,這是我自愿的,因為我喜歡君哥哥,很喜歡……楓姐,你知道嗎?原來小時候襲擊我的那只妖修,是爹故意放出來的……大伯那次其實是以探親之名,行削藩之實……爹想犧牲我,來保全自己的勢力,保全自己的大局,可是娘她……呵呵呵,君哥哥這個愛說夢話的毛病,真的應該改一改了呢……楓姐,這輩子我曾無數次地討厭過你,因為即便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君哥哥也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可是他畢竟救過我,所以這一次,換我去就他了……你說我要是成功了,君哥哥會喜歡上我嗎……楓姐,再見了……下輩子,我不想再做你的妹妹……”
衛楓的膝蓋已經開始發顫,可卻強忍著沒讓自己跪下去。此時此刻,一樁來自多年前的命案,就這樣在衛楓的轉述中,緩緩浮出水面。
這件事百里朽是有所耳聞的,不過百里家的情報部門并未給出明確的調查結果——畢竟死的只是一個副門主的妻室,而衛譽當時的勢力,還不被百里家放在眼里,所以并沒有詳細調查的必要。
秦風也是知道這件事的,甚至因為那次的事件,虞山妖修的形象才會一落千丈,被各方勢力于山腳駐軍圍困。不過好在虞山物產豐富,靈氣充足,所以虞修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壓制,頂多是不明所以罷了。
“衛譽,衛楓方才所言,你可有何要解釋的?”事關虞山妖修名譽,秦風便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原本這說到底只是衛府的“家事”,可如今看來,衛譽可謂是罄竹難書,也難怪衛楓會與其反目成仇。
“衛譽!你罔顧人倫,作惡多端!天地正氣,豈能容你?”衛楓將信箋托于空中,甚至用術法將一個個不算好看,也不算難看的墨字抽取出來,放大后使之飄浮于清心宮內,實乃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