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終于是醒了?”靜悄悄的環境中,百里卿許的聲音突然響起——雖說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幾乎不可能,但一個人是不是在裝睡還是可以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來的,“再裝睡這風回湯可要涼了。”
聽聞這話,唐江生“噌”的一聲從地上彈起,然后因為腰部以下傳來的劇痛“啪”的一聲摔了下去——沒辦法,唐江生起初以為能夠扛住五十軍棍的原因是自己已經身為傀儡,所以沒什么痛覺,如今經歷后才知道,原來這痛覺是有延遲的!且以自己目前的修為,根本無法控制痛楚的反饋時間,這和隨身綁著一個不定時炸彈又有何區別?
“哎,笨手笨腳的。”百里卿許自軍座上起身,走到唐江生身邊將他扶了起來,隨即伸手一招,茶碗便從軍案上穩穩飛入他的手里,“雖說這風回湯只有靜心凝神之效,無法治愈你的外傷,不過我已差人去玄龜營請軍醫了……你且先將這風回湯喝下,再稍等片刻即可。”
唐江生靠在百里卿許的臂彎里,一邊喝著他喂過來的風回湯,一邊近距離看著眼前這個暫代營主——明明是身為冥蛇營統帥,神情卻總是哀婉的跟個女子似的,要不是聲線與體型皆是實打實的男人,唐江生還真會產生一些其他的懷疑,比如女扮男裝之類的……
不過這風回湯的口感還真是有些奇怪,初入口時有些淡淡的甘甜,可若想仔細一品,隨之而來的則是難以下咽的苦澀!百里家怎么會有如此古怪的藥湯?鄭器那家伙喝這湯時怎么一點異樣都沒有?
其實這也無怪會有所不同,雖說鄭器當時是一口一口喝下的,但他并沒有像唐江生這般還有那個膽子去品,是故喝到最后都是甜的。
正當唐江生琢磨著要不要將剩下半碗風回湯推開之時,冷不丁的,百里卿許忽然淡淡問到“昏迷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幾成?”
聽到這話,唐江生頓時身體緊繃,腦海中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連帶著送入口中的風回湯都沒了味道“回百里營主,屬下還記得九成。”
這一點上唐江生倒是沒耍什么心機,他的確還記得九成——從事件的開端直到事件的結尾……稍微前面一點的位置,比如他還記得百里卿許拔出了佩劍,算是以實際行動接受了他的挑戰,此時甚至還有一名護衛眼疾手快地將被唐江生扔在地上的軍棍重新遞還與他……
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動作,百里卿許的劍鋒在唐江生的瞳孔中無限放大,幾乎就要占據他的整個靈臺識海!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那就是差不多都記得了。說是宣戰,我也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在斗法伊始便昏厥當場的。”眼見“關臣臣”已將風回湯全部喝下,百里卿許將茶碗放回原處,然后拉著唐江生的手慢慢往軍帳后方走去。
唐江生一時間竟覺得臉頰有些發燙,這倒不是因為被百里卿許拉了拉手就這樣,況且兩人還都是男的,而是他居然又在與人斗法時暈過去了!雖然他好像因為這次的昏厥避免了一場惡戰,不過總不能指望每次碰見的敵人都能手下留情吧,這還真是讓他無地自容。
想著想著,軍帳的后簾被百里卿許掀開,一陣寒風拂面,唐江生與百里卿許居然出現在了一座懸崖邊上——抬頭一看,竟有一輪巨大的明月懸掛夜幕!而且這輪明月距離他們格外的近,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更為不可思議的是,這輪明月并非皎潔的白色,而是幽怨的深藍,像極了忻吳曾經跟他提到過的荒蕪之圈雙月女神中的藍月。
唐江生回頭望去,身后除了一條隱沒在草叢中的小徑,便什么都沒有了,不管是冥蛇營的營主金帳,還是守夜的士兵,通通都不見了。
“虛實結合的幻境?”唐江生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方才的體感就像從現實進入到畫中一樣,誰能知道冥蛇營居然還藏有如此乾坤?
一旁的百里卿許瞟了瞟